又沉默了好一會，她再次將視線投向關着的病房門板上。
“時淺。”
尹承衍知道，時淺的心思，仍然還在慕子琛身上。
只是，實在是沒有意義。
時淺目前很被動，她現在無論想什麼，無論有怎樣的想法，那都沒用。
“我們回去吧。”
“……”
“現在時間很晚了，而且，晚些時候，我相信慕總的消息，我們總會知道一些。”
“……”
“席總在裏面，我會及時問他，嗯？如果他沒有主動給我們來消息，時淺，我會打電話給他。”
在心底略微小心嚴謹的組織了下語言，尹承衍向時淺做出肯定的承諾。
“時淺。”
“……”
“聽我的話，乖一點？”
乖一點。
眼睛裏產生明顯的波瀾，時淺收回視線，轉而，在尹承衍的臉上盯了幾秒。
這句話，呵，放在以前的時候，慕子琛還蠻喜歡同她說的。
但……大概以後的她，不會有聽到的機會了。
“咔噠。”
尹承衍身後，關和的病房門打開。
黑沉着一張臉，席衍城從裏面神色冷鬱的走出來。
遠比預計想象的出來的快。
尹承衍沒想到，席衍城會繼他同時淺之後，這麼快從裏面離開。
能面對面的做一個交流，這樣其實就談不上打什麼電話了。
“席衍城。”
時淺看到席衍城，立刻失去冷靜，整個人重新躁動起來。
“子琛怎麼回事？你知道的吧？你現在肯定知道。”
“……”
“他們到底對他做了什麼？爲什麼他不理我，爲什麼，他什麼話都不跟我說？他甚至連看，都沒怎麼看我，他連眼神都不會分給我一點。”
“……”
“席衍城，你說話，你說啊，你快點告訴我。”
時淺的手，有些僭越的緊緊抓住席衍城的手腕，她的力道大的失控。
微抿了下脣瓣，靜默了兩秒，席衍城喉結滑動，脣瓣開合，吐出散淡的調子。
“我不是很清楚。”
“……”
“抱歉，現在我沒辦法做出一個準確的判斷，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他的記憶有點問題。”
記憶有問題？
時淺怔忪了幾秒，而後訕淡的彎脣譏誚諷刺的笑了。
所以，的確是故技重施了，對麼？
時臨對她做的那一套，現下，被慕家，顧家聯起手來，用到了慕子琛的身上？
呵。
時淺鬆了抓着席衍城的手，失魂落魄的向後倒退。
腳下步子趔趄，恍惚間，時淺根本沒辦法站立的穩。
好在，她的身體靠在了冰涼的牆壁上。
冷冰的牆壁，讓她在恍惚的狀態裏，有一瞬的清醒。
但很快，時淺又重新陷入了混沌當中。
這種可能性，其實沒什麼可意外的。
之前，席衍城在酒店的時候，他就有提到過。
雖然那會，就只是席衍城的一個猜想。
可她不該意外的，真的，她不該像現在這樣，一副全無準備的模樣。
分明當時在席衍城的猜想後，她有一個大致的預計，也有……將這件事利弊權衡。
然而，真的落到現實，她卻發現，她那些個明事理的理論，她根本做不到。
一點都做不到。
她在不甘心，她在憤怒，委屈，她覺得痛徹心扉。
“記憶有問題？好端端的，怎麼會有問題？”
“……”
“他們是通過什麼手段做到的？那這種狀況，究竟會持續多久？到底還有沒有恢復的可能性？”
尹承衍擡手揉了揉他兩側發疼的太陽穴，顯得懊惱又火大。
時淺現下的狀態，她擺明了整個人都亂掉了。
她沒辦法提問什麼，她也根本提不出什麼問題了。
算是代時淺出面，進一步對席衍城做着詢問，尹承衍下頜的輪廓線條，由於緊繃，變得極其堅毅清晰。
“你以爲，只憑方纔那一面，我能探知到多少東西？”
席衍城的情緒也不好。
多少有點被問煩了，他說話的語氣更加疏冷。
“我能判斷出來的，就只是記憶上面，子琛有缺失，再多的，我不說，就是因爲我不知道，我回答不了。”
“……”
“時淺，你目前也不要想的太多了，你還是趕緊從這離開，你傷了陸川，怕是陸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慕子琛的事，眼下尚且無從解決。
然而，在時淺來說，她已經又攤上了新的麻煩。
席衍城自認，他沒辦法評說時淺什麼。
但就動刀子這一塊，他實際是不怎麼贊同的。
太極端了。
這種方式，一個不小心，很容易讓時淺將她自己搭進去。
他知道陸川是活該，是咎由自取。
問題是，時淺背後，目前沒有依仗。
時臨不會給時淺任何幫助，相反，他還會將時淺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長廊一角，電梯門開。
陸母扯着嗓子，紅着眼睛，毫無形象的大喊大叫。
人未到，聲先至。
“時淺，時淺呢？”
“……”
“小賤人，你給我出來，我們家川兒，每一次遇見你，就準沒有好事，你這個賤人，狐狸精，掃把星。”
“……”
“你到底要把他害到什麼地步？你居然敢傷他，你怎麼有臉，你還有沒有點最起碼的良心。”
尹承衍同席衍城隔空對視了下。
擰起眉，伸手一把抓住時淺的手腕，尹承衍直接邁着大步，將時淺往寫着標識的樓梯間扯。
不能夠硬碰硬。
這會遇到陸家的人，時淺毫無懸念的是要喫虧。
“時淺。”
“……”
“我告訴你，我報警了，這次，不論川兒給你說多少好話，你別指着我會放過你，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
“你這一輩子，你的餘生，呵，就都在牢裏面度過吧，這樣也好，免得你再出來禍害人，我看不論是誰，只要沾到你的邊，就一準不會有好事，但最慘的，還是我的川兒。”
陸母的咒罵聲，完全沒有停過。
時淺很被動的被尹承衍帶着走，她其實沒怎麼想躲。
對她來說，她已經墜入谷底深淵。
再差，也差不到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