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也不避開。
蘇氏裝出來的笑容掛不住了,當着園子裏的丫鬟和杜羽蘅,自己到底是在給誰請安?
“姨娘快點吧,過一會大伯母又要差人送東西來,到時候人就更多了。”
蘇氏聽到羅氏要來,又是一激靈,趕緊行禮就走,羽蘅安安穩穩受了,看着蘇氏急慌慌的背影冷笑一聲。
回房裏,芸娘正帶着丫鬟佈置晚飯,柳蕪道,“外頭是誰?”
“蘇姨娘來請安,我讓她行了禮就回去了。”
“立下威就成了,別讓她老來,我懶得見她。”
“母親不喜歡就不理她,橫豎有我呢。”
柳蕪動動嘴想說什麼,究竟沒說出來,母女二人安靜喫飯。
飯後芸娘照舊安排母女二人早早洗漱,再打發一衆丫鬟都出去,鎖了園子然後在柳蕪母女面前慎重回道,“奴婢今日出去見了吳煙,她問夫人和小姐好,問需要她做什麼。”
柳蕪道,“她可好麼,這些年她怎麼過來的?”
芸娘含笑,“她讓我回夫人,總算沒辜負夫人,她一直過得很好,現在專給大戶人家調教丫鬟。”
柳蕪向羽蘅解釋道,“吳煙是我以前的侍女,當年我離府之前都把人送出去了,只留了芸娘在身邊,想不到吳煙倒在江陵城紮下根了。”
羽蘅點點頭,心中想的卻是另一層。
難怪剛一回府,柳蕪和芸娘就對杜府裏的事情那麼清楚,連昨晚暖閣裏的狀況都有人告訴,原來祕訣在這裏。
專給大戶人家調教丫鬟,這裏頭的道道可太多了。做得好,不僅能得各府夫人的賞識,更能掌握各府裏的下人,探聽消息易如反掌。
這大概就是柳蕪所說的底子吧。
芸娘又道,“吳煙說,還是想回來侍奉夫人,不拘做什麼,粗使婆子都使得。”
柳蕪卻默了一默,“當年放她們出去原只想讓她們好好活命,以吳煙的機靈,她必定在各府夫人面前都得臉,何必再回來。再者咱們現在也不安穩,你告訴她,好好過日子吧。她嫁人了麼?”
芸娘搖頭,“我也是這樣跟她說,但她心裏總是惦記夫人的。她的心思我明白,還不是爲了當初……”
柳蕪低頭不說話。
羽蘅開口道,“母親體諒舊人,我也覺得吳娘不進來纔好。我猜吳娘還有別的想法吧,咱們這裏正缺幾個可用的人,吳娘可以幫忙嗎?”
這個柳蕪也想到了,很快點了頭。
羽蘅又交代芸娘,“告訴吳娘先準備着,人要進來還得要一段時間,而且得走大伯母那邊的明路。”
這就是要做得不讓外人看出來了,芸娘點頭應了。
……
第二日晨起,羅氏還在梳妝,鄭媽媽就悄悄進來低聲回道,“剛纔一早杜平就來了,他說昨晚蘇姨娘的陪房陳同去找了他,給了好些東西,說要補庫房裏的虧空,他來請大夫人的示下。”說着把懷裏掖着的東西拿出來給羅氏看。
羅氏在鏡子裏掃了一眼,都是些尋常的配飾把件,另有兩錠銀子,大約一百兩。
“呵,陳同是出了血了。你告訴杜平,把孝敬收下吧,讓陳同補,只是記着把前後的賬都記清楚了,一併交到我這裏來。陳同的孝敬我也不要,杜平既然辦了事,該他拿着。”
鄭媽媽領命出去,過了一會兒又回來道,“杜平說分內事不敢收銀子,夫人如果不要,他就充入庫房。”
羅氏掃眉的手緩了緩,“你方纔說他是一早就來了?”
“是,奴婢去開院門,他就在外頭站着,唬了奴婢一跳,不知道站了多久。”
羅氏意味深長地笑了,“這些人,果然個個都是成精的,也好。”
當下到巖松堂去請安。
杜老夫人知道補柳蕪的嫁妝傢俱已經來不及了,蘇氏卻得到回信說杜平答應了。兩下里,一個眼神閃躲,一個了卻一件大事,都想知道羅氏會說什麼。
羅氏卻回稟杜老爺,說庫房太大錢物太多,總要些時日才能清點完,三夫人那邊也體諒,先拿別的傢俱用了。
老夫人心下惴惴,蘇氏卻心喜庫房的事情能做得更圓滿一些,大家也就和氣地散了。
可是等不到午飯,又出事了。
原來今日的早飯不太合夕扉園三小姐的胃口,三小姐就隨手指了個丫鬟,讓她去大廚房裏說一聲,換一樣來。誰知丫鬟到了大廚房將來意一說,廚娘先不幹了,撂了大勺叉着腰道,“滿府裏的主子十幾年喫我做的飯,沒一個說不好的,她剛從鄉下回來幾天倒挑剔上了?也是,我們江陵大戶人家的口味,她一個鄉下丫頭當然喫不慣!麻煩你轉告小姐,早飯就那些個,沒得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