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小天使一樣推門進來的瞬間，裴念彷彿看到了自己小時候。
只不過她的童年沒有小女孩這樣幸福。
她不像她這麼幹淨漂亮，小時候的她，身上總是髒兮兮的，編着彆彆扭扭的辮子，穿着大了好幾號的衣服。別的孩子都欺負她，說她有人生沒人養。
她小時候，做夢都想有一個小女孩手中的洋娃娃。
裴念心頭一緊，面無表情的把臉別過去。
邵曉非跟她打招呼：“嗨！你也在這啊？中午不去喫飯，還要忙工作？”
裴念還沒來得及回答，耳邊就傳來秦煜冷冰冰的聲音：
“你以爲誰都給你一樣閒？”
邵曉非臉色變了變，忍着沒發作。
秦煜卻不以爲意，繼續陰陽怪氣的冷笑：“今天又玩什麼把戲？帶着女兒來盯梢？”
“邵曉非，暖暖姓秦，你可別把她教壞了！”
“你……”
邵曉非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身側的拳頭緊緊攥起來。
裴念覺得自己再待下去不太合適，正要走，卻有隻溫暖的小手輕輕拉住她。
“姑姑！”
裴念猛然吃了一驚！“你……”
她低頭看看，小女孩正牽着她的手，衝她甜甜的笑着。
這一笑，裴唸的心就像太陽下的冰淇淋，已然化了一大半。
“暖暖！”邵曉非急忙過來，“這不是姑姑，你亂喊什麼！”
“媽媽，不是你教我的嗎？”秦暖偏過小臉，“見到漂亮女生，就喊姑姑！”
邵曉非眨眨眼睛，臉上有了笑意，“傻瓜！什麼姑姑？我教你的是喊姐姐！”
“可是……”
小女生嘟着小嘴，思考半天，還是很固執，騰出另一隻手來比劃身高。
“可是我覺得，姐姐應該是比我高這麼些……這個漂亮女生，比我高了這麼多，腿還這麼長，她就是姑姑！”
邵曉非笑起來，有些抱歉的看着裴念。
“不好意思啊，暖暖剛過五歲生日，很多事情還不太懂。最近她在幼兒園裏學家庭成員的稱呼，好像就是學到姑姑了。所以……”
“沒關係的。”裴念輕輕一笑。
她的手還被那隻軟軟的小手緊握着。
她竟然有點捨不得鬆開。
真奇怪，從前她很牴觸小孩子，對人類幼崽抱着敬而遠之的心態。然而此時她竟然很貪戀被人類幼崽牽着的感覺。
她那顆滿是棱角的心，已經被磨的柔軟很多了。
“姑姑，姑姑！”小女孩搖晃她胳膊，示意她蹲下。
裴念很好脾氣的蹲在她面前。
“姑姑，我爸爸媽媽是不是要吵架？”秦暖小聲在她耳邊問，“你能不能勸勸他們，暖暖害怕他們吵架……”
小女孩軟糯的聲音似乎撞進了裴念心裏，她摸摸她的頭，衝她溫柔一笑。
“好了好了，別纏着阿姨。”邵曉非給秦暖使了個眼色。
小女孩很聰明，立即拿過媽媽手裏的飯盒，放到爸爸桌上。
秦煜怔了怔，擡眼看向邵曉非。
雖然用孩子來跟他套近乎不是一次兩次了，而他也很鄙視這種利用小孩子的行爲。
但看着女兒無辜可愛的小臉蛋，秦煜還是把脾氣壓了下去。
他眼底掠過一抹複雜，之前冰山一樣的眼神在漸漸融化。
或許誰都無法抗拒這樣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寶貝吧！
裴念眼眸低垂，現在是他們一家三口相處的時間，她應該退場了。
她轉身往外走，剛到門口就聽見小寶貝軟軟的聲音：“姑姑，再見！”
“暖暖！”邵曉非糾正她，“是阿姨，應該叫阿姨！”
“就是姑姑！”
“不礙事。”裴念笑了笑，“喜歡叫什麼就叫什麼吧。”
“呵，你倒是會討巧！”秦煜不失時機的冷笑一聲，“讓我女兒叫你姑姑？你當自己是什麼人？”
“秦煜！”邵曉非瞪他一眼，“喫飯也堵不上你的嘴嗎？”
“要你管？”
“你……”
裴念臉上的笑意消失，不想在這觀戰，無奈的搖搖頭走了出去。
她有些想不通，已經有了那麼可愛的女兒，夫妻倆就不能好好相處嗎？非得一個犯錯一個捉姦，還要在孩子面前吵架……
只是可憐了那孩子，小小年紀，被環境逼着長大，不得不做各種事討大人的歡心。
如果是綿綿的孩子，一定比她幸福多了。
裴念這樣想着，趕忙把雞湯給姜綿綿送到樓上。
*
這些天霍君揚一直在醫院裏守着陸苒。
陸苒服用的安眠藥劑量過大，即便脫離了生命危險，推進病房後也昏迷了一段時間。
霍君揚就在旁衣不解帶的照顧她。
陸苒醒來後身體虛弱，他喂水餵飯，照顧的無微不至。
從小被人伺候大的霍君揚，這些天連陸苒的毛巾都是他去洗。
進來掛點滴的護士羨慕的看着陸苒：“你男朋友對你可真好，忙裏忙外的都是他呢！”
陸苒看了霍君揚一眼，輕輕握住他的手。
“君揚……”
“什麼都別說了。”霍君揚十分自責，“都是我的錯，讓你遭這份罪。”
“不是你的錯，是我一時想不開，給你們添麻煩了。”
“苒苒……”霍君揚眼圈又紅了，把她的手貼在臉上，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君揚，你以後就算再跟我生氣，也別不理我好不好？”陸苒說話有氣無力，“我現在只有你了，如果你不要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霍君揚咬咬嘴脣，認真的答應她。
“君揚，”陸苒頓了頓，輕聲問他，“你還會娶我吧？我們會結婚的，對不對？”
“當然了。苒苒，以後我再也不會跟你鬧彆扭，我什麼都聽你的……你也要答應我，千萬不能再做傻事了！”
陸苒點點頭，勾起的脣角透出一抹複雜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