颱風過境的後的早晨,空氣意外清新,整晚狂歡造成的一系列後遺症還沒有過去,唯有從白天睡到黑夜的深眠才能減輕症狀恢復元氣。

    重慶大廈,1403

    北仔大剌剌赤躺在房間裏的唯一一張牀上,牀邊的矮桌上堆滿了喫剩的盒飯,金麟食坊的三頭鮑,金絲魚翅,拼盤刺身……很難想象這些需要提前一月預訂的珍饈居然會以打包外賣的方式出現在重慶大廈這間毫不起眼簡陋的單間。

    一片杯盤狼藉的景象,各色撲克,骰子,散落一地,地上東倒西歪隨處可見各色的酒瓶,品種從白酒,黑啤,紅酒,伏特加,xo……幾乎讓人以爲主人將夜總會的酒品都搬到了這裏。

    顯而易見,徹夜的瘋狂才能造就這裏混亂的一切。

    滿室煙霧瀰漫,朝陽的光芒入室,足以生動的展示真正的丁達爾效應,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斜倚在窗邊,面色沉沉,沉默的食完一根又一根菸。

    vvvvv

    菸灰缸裏豎起的菸頭形成密集的從林,並呈野蠻生長的趨勢,幾乎無法把它們囚在菸灰缸這一隅之地,合力掙扎着四散奔向自由。

    衆人再酒精中狂亂,而男人在尼古丁裏沉醉了一夜。

    先是一聲金屬扣響的咔噠聲,後又接二連三的響起,火苗並未升起,打火機的主人顯然早已不耐煩,暴躁地將它甩向牆角。

    隨身翻找其他打火機時不慎將深藏最內層的久不問津的東西——鍍金的紀梵希打火機,精緻小巧華而不實的奢侈品,拿在久處刀光血影的男人手裏,說不出的違和。

    猶豫片刻,還是用它點燃了一隻煙。

    可能是房間煙霧繚繞,屈指可數的一點氧氣終於使躺在牀上的北仔在夢中睡死的劇烈咳嗽出來。

    男人聽聲皺了皺眉,回頭環視後終於注意到丁達爾現象,這才後知後覺的大大打開了眼前的那扇窗。

    晨間帶着冷溼潮意的風一股腦灌進房間,瞬間間將北仔喚醒。

    “叼你……”

    起牀氣巨大的北仔被冷風和二手菸輪番襲擊後自然脾氣暴躁,粗口隨口就要冒出,惺忪的睡眼不知怎的和那雙銳利而壓迫感十足的目光相對,舌頭瞬間閃了般截停,一瞬間睡意全無。

    “飛飛……哥。”雖然跟了他這麼久,但北仔顯然還是沒有適應自家老大那殺神般犀利的氣質。

    “您您怎麼在這?”

    男人皺了皺眉,宿夜的躁鬱之氣全然顯現在臉上,語氣冰冷不耐,

    “你發什麼癡?我不在我家在哪?”

    北仔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獨佔飛哥牀鋪的自己,又看了看直立在窗邊身穿黑色風衣,臉比風衣還黑的趙奕飛,嚇得一個激靈,立馬從牀上跳下來,會不會自己睡得太沉了,霸佔了牀,導致老大一夜沒睡。

    夭壽啦!身爲小弟,不但霸佔了老大的牀,醒來還出言不遜,這不是□□裸的挑釁嗎,完了,突然害怕自己會被澆進水泥柱蓋樓。

    北仔哭喪着臉,等候着命運的制裁了。

    這幾天飛哥扶了北仔和手下其他兩個小弟做了揸fit人,雖然明面上飛哥還只是個紅棍,而實際上已經暗地裏成爲整個油尖旺的話事。

    就爲慶祝這個,他們幾個昨天硬拉着飛哥慶祝,飛哥不知怎的興致不高,臨晨看了眼手機後更是隻沉默的食煙,看着他們嗨,而自己因爲太高興直接喝斷了片,最終樂極生悲。

    “飛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發誓我絕對沒有挑釁你的意思,你就應該直接把我踹醒,該睡覺睡覺,我絕不會有不服。”北仔哭喪着臉說道。

    男人無語的看了他一眼,揉了揉額角,語氣十分煩躁。

    “收聲收聲,我晚上睡不着而已,不然用你提醒我踹你?”

    北仔看着男人一副火氣上頭的樣子,不敢再廢話,“今天照例該去砵蘭街,聽說正好阮家長孫在咱們新盤的迦藍酒吧向達叔契女求婚,咱們也可以湊湊熱鬧。”

    只是不知怎的他覺得自己說話間房間裏的溫度好像降低了很多,連帶着氣壓也低了下來,壓的她有點喘不過氣。

    男人壓着怒意,沉聲說道,“有人今天在那等着給我們下套。”

    “那我們就不去了。”

    “去,怎麼會不去。”

    ……

    一路上,趙奕飛的臉陰沉的可怕,腦內不斷迴響着北仔剛剛說的話,好一個喬莉,真是越來越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了。

    明明身份已經識破,在被自己威脅後,昨晚還主動發吳達華要下手的信息,原來是想讓他不要來破壞她攀高枝的好事,虧他想了一夜爲她所做的事開脫的理由,以爲她真的對自己……

    想到這兒,一種複雜的情緒涌上心頭,失落不甘轉瞬即逝,最多的還是強烈的恨意,不由牙咬切齒,恨不得立刻就結果了那個女人。

    這時候北仔還一直沒有眼色的一句一句火上澆油。

    “飛哥不是說邵家的兩個千金都是達叔的姘頭嗎?怎麼阮家那位還向她求婚?”

    “難道達叔的契女波大腿索,牀上技術了得?這才把他的魂兒都勾了。

    “嘖,有錢人真是來者不拒。”

    趙奕飛終於忍無可忍,一腳毫不留情的踹在北仔的屁股上,“收聲,在多話信不信我送你去油麻地蘭姨那好好教教你向基佬賣屁股的技術,再把你送給那個吳聞聰。”

    儘管委屈,北仔還是識相得立馬閉緊了嘴,一個人獨自納悶,明明平時都好好的,怎麼今天一提達叔的契女就跟吃了炮仗似的。

    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浮上心頭。

    不是吧,不是吧?該不會飛哥也看上邵家那位了吧,什麼時候的事,飛哥,不是中意那天那個穿校服的妹妹仔嗎?

    一路上北仔都沉浸在天人交戰中無法自拔。

    ……

    砵蘭街,迦藍pub

    圍繞高臺分佈着不同等級的卡座,中間又穿插者舞池,加上初期大量的宣傳,這裏已經儼然成爲年輕人的寵兒。

    所以阮以澤沒有選擇更高級的處於蘭桂坊的pub而是在這,趙奕飛一點都不意外,就算這麼多年過去,兩人的眼光和默契還是那麼一致。

    今天的迦藍完全沒有往日的熱鬧,不用想也知道這裏今天已經被阮以澤包了場。

    所以,趙奕飛帶着一羣馬仔大大咧咧的進了場,自然引起了阮以澤身邊那羣精英人士的側目和私語。

    阮以澤自然事先知道這裏有人看場,雖然視線沒有注意到趙奕飛,也猜到看場的人到了,便與身邊人解釋,不過一會兒,全場的人都清楚怎麼回事,不再驚奇。

    這時邵九莉到達pub直接去了廁所換裝,她今天穿了一條白色無袖掛脖魚尾裙,因爲算是禮服,穿上街難免有些誇張,所以先去了廁所後才姍姍入場,所以並沒有與阮以澤和趙奕飛碰面。

    她不知自己入場的瞬間就被趙奕飛盯住了。

    趙奕飛遠遠注視着她,往日規矩的麻花辮如今高束在腦後燙成一溜溜彈簧狀的羅馬卷,隨着她的腳步調皮的搖晃,無袖的設計露出那白皙細長的玉臂,露背的設計更是令她那誘人的蝴蝶骨大方展露。

    正面看是清純,背面看是性感。

    阮以澤看到她進場,很自然的與她擁抱打招呼,她自然沒有拒絕。

    而這恰好正對上趙奕飛陰冷的視線,他就靜靜坐在她對面,看着她靠在別人的肩頭,兩人就這麼面面相覷。

    北仔站在趙奕飛身後也看的一清二楚,叼,妹妹仔和邵家那位居然是同一人,想起自己來時管不住嘴說的那些話,頓時冷汗狂冒,心說自己能好好活到現在,沒有被澆進水泥裏當柱子真是應該好好給關二爺上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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