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以澤敏銳地察覺到她心情不愉,臉色蒼白,體貼入微的帶她在僻靜處休息,而她面對眼前溫文爾雅的男人無微不至的關切,麻木的應答着,而她的靈魂早已不知何時被剝離體外。
阮家與邵家素來交好,邵家沒有遭受稱重打擊之前,與阮家合作密切,兩家幾乎共同締造了航運界的傳說。
彼時,邵家公子與阮家長孫的友誼更是當時全英皇皆知的事,邵逸斐當初正值叛逆,不想按部就班接受家裏的安排繼承家業,父母爲了促他上進,早早屬於他的把公司股權交給他,希望他上進。
而他倒好,整日照樣賽車泡妞夜蒲樣樣不落,聽說比他大一歲的阮以澤在港大修的是金融與工商管理雙學位,更是直接把自己的股權甩給他打理,自己則用醉生夢死的生活向家裏反抗。
阮以澤知道他本不是表面上那個整日吊兒郎當的紈絝子弟,從前能在精英雲集的英皇獨佔鰲頭的人能有多差?所勸無果並知道他背地裏也並沒有荒廢學業便有他去了。
而邵九莉當初正是知道這一點,尚被追殺的她費力見到了阮以澤,假稱自己是邵逸斐長期在美國療養從未示人的妹妹,並以年幼爲藉口把邵逸斐託付給她的私印交給他代爲保管。
正是以此爲籌碼,她成爲聯繫溝通邵阮家的橋樑,完全得到那三分之一股權的關鍵鑰匙,才能與吳達華博弈,換來自己與邵玉茉這麼多年的性命無虞。
只可惜當初她逃命時並未保護好他的妹妹,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在逃亡途中毫無徵兆的發作,她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羸弱的女孩輕喚着她逐漸在懷裏冰冷。
可她爲何不向他解釋,可能是儘管做了這麼多,她也無法否認自己在面對自己被認作是邵九莉的那些日子,逃脫底層夢魘般生活的誘惑使她在猶豫間錯過把自己收集到的有效證據曝光的最佳時間。
等到做下決定後,才發現爲時已晚。
她不知道如何向爲了自己毅然赴死的所愛之人解釋自己的懦弱和貪婪。
可能是上帝對自己的懲罰,這麼多年,與吳達華的第一次交鋒創造了她一直逃不開的夢魘。
他誤會她是愛慕虛榮爲了金錢不擇手段害死自己妹妹取而代之,不顧廉恥出賣身體,又勾引自己兄弟以攀高枝的惡毒女人。他說雙燕入漢宮,他滿眼恨意的質問她,他說他們互不相欠。
在見到趙奕飛的那一刻,邵九莉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只的冷笑着望向她,那一刻,凜冬已至。
以他的謹慎,她段然相信他今天不會到來,還暗自慶幸自己可以躲過這場難堪的遇面。
這是第一次,□□裸的將她剝盡送上,直白的暴露在他的眼前。
無論是當年九龍城狼狽困窘的喬莉,還是現在表面光鮮的邵九莉,都從沒有機會平等的堂堂正正驕傲的與他對望。
以前她小心維持着自尊高傲,生活的窘迫使她無法向他開口,現在身體和心靈都染上污穢綁架了她的自尊,緊緊堵住了她的嘴。
她不斷的回想着,麻木的自殘式的凌虐着自己,到最後盡生出一絲快意。
她甚至沒有注意到身邊的阮以澤不知何時被身邊的人起鬨推上臺獻唱。
……
盼望你沒有爲我又再度暗中淌淚/我不想留低你的心空虛/
盼望你別再讓我象揹負太深的罪/我的心如水你不必癡醉
……
憂鬱低沉的音樂響起,纔將她喚醒。
……
你可知誰甘心歸去/你與我之間有誰
是緣是情是童真還是意外/有淚有罪有付出還有忍耐
……
聽着這歌詞,不知爲何,一串冰涼發澀的液體無意識的滾落。
……
是人是牆是寒冬藏在眼內/有日有夜有幻想無法等待
……
趙奕飛隔着人海與她對望,從看見她與阮以澤親暱模樣的那刻他再也無法從她身上轉移視線,他分不清嫉妒還是仇恨,但無可否認,她就是午夜盛開的豔麗的罌粟,他一不留神,就中了她的毒。
beyond樂隊的《情人》,那男人似乎在向衆人宣誓他和她纔是最登對的情人。
可爲什麼她卻一直哀愁的注視着他,淚眼朦朧。
這晚,他與她皆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