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邵九莉的心緒早已遊離,她木木的坐在角落不起眼的卡座上,直到一道光打在她身上,刺眼的白光硬生生將她拉回到現實。
阮以澤接過早就準備好的白玫瑰,在衆人的歡呼下向她走來。
追光燈下的女孩膚色白的幾乎透光,眼眸中碎光閃爍,白裙黑髮,更襯地她身影單薄,像誤入塵間的天使,單純無措。
無端使他想起兩人初遇。
沒有預約的她獨自坐在公司門口等了他一天一夜,神情執拗又哀傷,可見到他的那一刻她卻又笑意粲然,那一刻他決心守護這個美麗單純身世坎坷的女孩。
他知道怎麼多年來她也許一直那他當哥哥看待,可他也知道她在學校從未答應過男仔的追求,既然如此站在她身邊的爲什麼不能是他。
他覺得紅玫瑰豔俗,只有這從大馬士革空運進來,代表純潔,花語是初戀的的白玫瑰才配得上她。
邵九莉看着男人微笑着一步步走向她,最後也來到追光燈下,滿眼深情地望着她,緩緩低下身子,單膝下跪,從身後拿出一枚鑽戒。
“九莉,我愛你,嫁給我,讓我替你哥照顧你好嗎?”
如此浪漫旖旎的時刻她卻異常的冷靜,雖然她總在吳達華面前說要嫁進阮家,但那不過是爲了震懾他。
她一直清楚這些年以來阮以澤的幫助,並且也十分感激,正是如此就更不可能隨便答應他的求婚。
更何況她對阮以澤沒有那種感情。
但是她也不可能在這麼多人面前拒絕,否則讓吳達華看出端倪,定不會放過她。
白玫瑰?真是可笑,那人分明是羣山惡水裏開出來的白罌粟,趙奕飛不禁對昔日兄弟看人的眼光嗤之以鼻。
好一對璧人,阮以澤那個傻子向來喜歡清純乖巧的類型,想來根本沒看清過她的面目,才受了蠱惑。
趙奕飛舌頭抵過牙齒一圈,恨恨的看着眼前畫面,看着那女人低垂着眼眸故作嬌羞,倏爾,他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容。
等着吧,他怎麼可能讓她如願。
北仔默默看着自己老大的表情,不禁打了個寒噤,今天這妹妹仔完蛋了。
“阮生,我今年纔剛上中六[1]。”她沉默片刻,低頭與他對視,眉眼彎彎,露出滿是天真的笑容。
“你若同意,我們可以先訂婚,結婚的事等幾年後你完成學業之後,你可願意?”
“她不願意。”一個語氣張狂至極的男聲打斷了這場浪漫的求婚。
沒人敢相信誰會在船王長孫的求婚現場搗亂,衆人皆十分震驚,紛紛環顧四周企圖找到始作俑者。
邵九莉心中一頓,轉頭正好與那人充滿壓迫感的眼眸在昏暗中對視,他叼着煙,大馬金刀的斜坐在沙發上,一副桀驁至極的神色。
突然幽暗的空間裏傳來一陣連續不斷的槍響。
人羣紛紛尖叫着四散瘋逃,人流頃刻衝散了阮以澤和邵九莉。
邵九莉立刻警覺的意識到是吳達華的人來了,畢竟那人沒有聽她的話,反倒正如他們所預計那樣按時到場。
一場血戰在所難免。
此時以她理性的頭腦,應該縮在阮以澤懷中,故作可憐,激發那人的英雄主義,上演一段俗氣的羅曼蒂克的情節,讓他對她情陷更深,好讓她成爲豪門闊太的路更加平坦。
可他卻分明看見她蹲下身子,靠着卡座的阻擋慢慢向自己這邊挪動。
這時她的裙角似乎被什麼東西勾住,她使勁的拖拽卻依然沒有什麼作用。
腿部緊收到魚尾裙和它那華而不實的拖尾本就不便行動,此時顯得愈加礙事,邵九莉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抓起倒在地下的一隻空酒瓶狠狠向地下一摔,巨大的響聲後,玻璃片在地面四散。
她隨手撿起一片鋒利的玻璃碴,毫不猶豫的割向那昂貴的高定禮服,腿部收緊的部分連同那華麗繁複的裙襬拖尾如蝶蛹般剝落,鮮紅的液體從她指尖滑落,她沒發現一般,連眼都不眨。
她剛想站起來,突然一個矯健的身影向她撲來,緊緊從身後把她擁入懷中,大手按着她的頭,使她被迫縮在那人懷裏,周身被那結實的肌肉護緊。
突然頭頂傳來那人的悶哼,接着一聲rou體被撞擊的悶響,緊接着是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溫柔粘稠液體的順着那人的肩頸留到她的脖頸,血腥氣四溢。
她從他鬆懈的臂彎間逃脫出來,轉身才看見那張熟悉的俊容,只是少了往日的神氣,只有因痛苦咬緊的牙關和緊蹙的眉頭,而肩頭的布料更是被鮮血浸透。
她看到本應該高懸在頭頂巨大的鐳射球此刻正渾身破碎的躺在腳邊,色彩斑斕的碎片上卻染了一層統一的殷紅。
她猜到應當是剛纔連環的槍聲中其中一槍正好射到了這顆懸掛的鐳射球,而他則爲了救她生生替她擋下這致命一擊。
這時北仔才後知後覺的跑了過來,看見這副景象,嚇得臉色發白,自己剛纔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老大就像箭一樣嗖的衝了出去,而他在人羣中尋找了半天,才發現他們倆。
“阿嫂你別哭了,大哥他沒事,你扶着他去後門那,哪裏有接應的兄弟,我和場子裏的兄弟現在必須去追砸場子的那些人。”
邵九莉用手背抹去臉頰兩側的冰涼,深呼吸一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她站在他未受傷的那一側,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身上,攔過他的腰,沿着牆根支撐着他向外走去。
酒吧在二樓,但她生怕被暴徒發現,不敢坐電梯,只能撐着他從安全通道走樓梯下。
短短的兩層樓梯他們走的跌跌撞撞,耳邊不斷響起他壓抑的悶哼和抽氣,她終於忍不住從喉嚨深處發出小聲的嗚咽,像極了無助的小獸。
“喂,我說,。”
“老子他媽還沒死,你哭個什麼勁。”他語氣暴躁,十分不耐煩。
沒想到她反倒哭的更放肆了,淚珠不要錢似的直往下掉,倒是不哭出聲了。
“叼,我……沒事了,剛纔不是有意的,你別哭行不行。”他束手無策,只好放緩語氣輕聲說道。
“趙奕飛,你今天害我損失了一條很貴很貴的高定禮服,這是你欠我的。”
“沒賠我之前你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