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踹門進了喬莉那窄小的臥室,房裏似乎一切未動,女人見狀鬆一口氣,未注意到牀邊兩兄妹合影早已不見。
儘管以前不記得翻過幾遍都一無所獲,但卻仍不肯放棄,直至所有東西面目全非,似強盜洗劫,依舊不見那筆可以換作好幾包白i粉但卻浸滿自己仔鮮血的安家費。
毫無形象的啐一口,罵罵咧咧,自然不見掉落不知那個角落淪爲垃圾的寫着絕別話語的單薄紙片。
一陣風灌進小窗,終於將紙片翻面,只是無人注意那硬瘦的字體:“媽咪,我走了,勿掛念。”
緊接着是筆尖停頓太久似冷淚滴落錦緞沿紋理散開一大灘,暗藍的墨在紙面發散洇開一大片。
接着又加一句,似無可奈何的低嘆,“不要再相信那些男人,也不要再食粉了。”
……
長夜黯淡,夜色無邊。
誰趁月色出走,寧做亡命天涯的匪徒,也不帶一絲留戀。
今夜角色調換,邵逸斐戴頭盔半伏機車上,今晚不做野車場充斥狂野荷爾蒙狂飆的賽車手,甘願低調隱藏真正實力,平駛在公路上,但仍覺得來日多的是公路狂飆,縱橫四海的機會。
喬莉攬抱少年勁瘦的腰腹,偏頭凝望漸漸遠去的九龍寨的身影,千萬家密密匝匝的窗戶中透出曈曈的昏黃燈光構出九龍寨的輪廓,如漆黑膛爐爐灰裏未熄的煤火渣子明明滅滅。
從未想象到自己會是在這麼一個情形下又一次離開了家。
三年前哥哥輕輕摸了摸她爬着青紫掌印臉後彎腰背起她決絕地走出家門的情形似乎浮現眼前,與纏吻過後少年橫抱起她出門的身影交疊,眼前的畫面蒙一層水霧,朦朦朧朧看不太真切,百感交疊,微不可查的嘆息消散在夜風裏。
第一次出門又獨身悻悻而歸,第二次出九龍寨又能走多遠。
忽有什麼溫熱的觸感攏上腰間的手,倏然收緊,交疊握住自己的手似在安撫她的不安,停留後又收回。
“不怕,我在。”耳畔卻又緊接着響起沉穩堅定的聲音。
“嗯,我知。”女孩收緊摟住少年腰的手,身體逐漸貼緊堅實的背脊,似在夜色融爲一體。
邵逸斐感受到她的依賴,眉間神色飛揚,未察覺間低沉的笑已經迴響起來,“我們去離島區,大嶼或南丫島,你中意去哪?”
“大嶼吧,去鳳凰山看日出好像挺不錯。”
兩人好似蜜月旅行的情侶,全然沒有出逃私奔的狼狽。
要讓後知後覺反應來被相互利用擺了一道的肥佬和豁牙佬知道,不得氣的七竅生煙,原地昇天,好在二人看到上面人拿邵逸斐靚照四處搜下時暫時達成和解,同仇敵愾,中途又加一個盼女歸家,賣女心切的北i姑,各自出力,分外團結。
……
幸運趕上最後一班輪渡,因快到端午,渡口有阿婆賣糉子,兩人買過兩個紅豆糉拎在手裏,阿婆看着邵逸斐笑着誇他好靚仔,好似電影明星,又違心誇半張臉紅疹未消的喬莉同他是女仔俊男靚女好般配。
邵逸斐笑得開懷,不由分說攬過喬莉的肩頭直往懷裏塞,低頭在她耳畔啞聲低喃,
“我也覺得我們好登對。”
說罷壞壞一笑,去親她發燒的耳尖,旁人看了只覺得兩人不過親密耳語,其實溫熱氣息相灼,“啵”的聲音似在耳邊炸裂,無限迴響放大。
喬莉反應過來,轉頭看過去,這人卻狡猾的早擡起頭恢復一本正經的模樣,又買了幾個紅豆糉,偷眼睇她被抓包。
“買這麼多喫不完!”聽着口吻好像埋怨丈夫花錢大手大腳不知辛苦的師奶。
“她說送我們那個。”
只見阿婆喜笑顏開遞上幾個紅豆糉,又送上兩個系在絲線上小巧可愛的香囊。
邵逸斐接過香囊與糉子,低下頭仔細把絲線系在喬莉襯衫的鈕釦上,修長的食指翻飛,眉眼低垂,滿是認真。
鼻尖縈繞着若有若無的艾草香,撩的人心癢。
他終於繫好,笑着問,“喜歡嗎?”
“還行。”
“下次爭取讓lady十分喜歡。”
……
上了輪渡,兩人趴在欄杆吹着海風,捧着紅豆糉,所有煩惱彷彿都被遺忘。
“老實說,你以前同幾個女仔拍拖過,同幾個女仔接過吻?”喬莉似不經意間問起。
“起先試着拍拖過幾個,可惜都沒有感覺,後來有女仔和我告白都直接拒絕,至於接吻嘛。”他挑挑眉,看着她眼神曖昧。
“被人壓在身下強吻,那人好粗暴,我的脣都被咬破,於是從此痛失初吻。”說罷做出一副痛心疾首樣。
喬莉輕哼一聲,“大話精!誰信。”
某人被看穿,尷尬的摸摸鼻子,又看着她認真的說道,“雖然我以前每天飆車夜蒲泡妞樣樣不落,可那都是逢場作戲,裝裝樣子騙我老豆,轉移視線。”
“他想我以後念商科,繼承家產,我故意假裝墮落,氣他不想管我,實際未自己爭取一年時間偷偷念警校預科,若不是後來……你以後說不定見我就要叫阿sir。”
“你不要呷醋,我當真只親過你一個人。”
心裏升起不易察覺的雀躍,喬莉偷笑一聲,又故意作勢打他,“邵生好自戀,誰爲你呷醋?”
兩人一路笑笑鬧鬧,到了大嶼島已過凌晨,隨便找了一家旅店,哪知只剩一個房間,了。
老闆電視里正放映的碟片看到一半,直盯着屏幕上週潤髮上演美鈔點雪茄的經典一幕,根本無暇關注兩人的尷尬,不耐煩的催促:“附近的旅館就這一家,到底住是不住啊?”
兩人無奈交過錢上了樓。
先洗澡的自然是女士,喬莉拿着旅館提供的浴衣直進了浴室,隨後便是潺潺的水聲環繞耳邊連綿不絕,縈繞耳邊。
邵逸斐喉結微動,只覺得室內氣溫好像有所升高,連忙起身開窗通風,回過頭卻無意間瞥到浴室毛玻璃上映着的若隱若現的身影,頓時如烈火烹油,一發不可收拾。
之前她把他藏在自己房間養傷,他也曾無意間見瞥到她的美好,或是瓷白緊實的小腿,或是一縷未着圓潤可愛的肩頭,或是修長白細的腳背,或是光潔的蝶背,深陷的鎖骨。
此時竟無師自通的想象拼接融爲一體出現在腦海中,揮散不去,
“叼!”他看向自己的某處暗罵一聲,爲自己定力不足而懊惱不已。
雖然知道那是在正常不過的生理現象,可還是面染緋色,板着臉,好不彆扭,多少女仔投懷送抱仍能不動如山淡淡推掉的邵公子哪裏遇到過這種情況。
幸虧喬莉不過一會就洗好,關了花灑,結束了那磨人的樂曲,邵逸斐才鬆了口氣。
邵九莉穿好浴衣,披散着溼發走出浴室,差點被要急衝進浴室的邵逸斐撞倒。
只記得對方看向自己的眼神古怪,只一眼便關了浴室的門,喬莉也未多想,合着浴衣便躺進被子裏準備入睡。
耳畔模模糊糊響起淅淅瀝瀝的水聲不知持續了多久,終於漸漸停歇,邵逸斐眸色深深,腰間繫條浴巾出來時發現喬莉早已進入了夢鄉。
看到她溼漉漉的發又不禁皺眉。
回浴室取回吹風機坐到牀邊,把人從被窩裏撈出來,狠心無視她半夢半醒裏那些可愛的囈語,
“不嘛。”
“求你了,讓我睡覺好不好。”
不用想也知喬莉第二天醒來記起自己說過這些蠢透頂的話,幾次泛起了殺人滅口的心。
“乖,吹完頭髮,不然會着涼。”他語氣帶着不易察覺的溫柔,又帶着不容拒絕的堅持。
喬莉困的東倒西歪像個不倒翁,最後索性枕在他的胸口舒服的眯眼睡去,像個饜足的貓兒。
溫熱的鼻息輕拂過肌膚惹得他發癢,他神色暗了暗,終究只是無奈一笑,仔細吹乾i她的每一縷長髮,最後撩開她的額發,脣輕輕貼上去,良久,才離開。
蓋好被子,從背後攬過她的腰,頭搭在她的肩膀滿意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