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當今五皇子,桓王,淑妃唯一的兒子。
“給母妃請安,給貴妃娘娘請安。”桓王作揖行禮,與淑妃和高貴妃寒暄起來。
後宮裏的人在外朝之人面前好像有一個共同的默契,高貴妃也堆起了虛僞的笑,變得和聲和氣。
畢竟桓王開府立業,在朝堂內有一定地位。高貴妃再橫,膝下無子,也只能在後宮裏霸道。
白笙站在一旁,臉色煞白,默默握緊了拳頭。
桓王,熱衷於扮豬喫老虎,心機深沉,手段狠辣,下一位登頂帝位的王者。
如果說大梁朝廷是一盤棋,那麼桓王就是一位無情冷血的執棋之人。
正是他,發現皇帝有個遺落的女兒,並找回了白笙。也是他,把白笙送去了婁蘭。
白笙費了好大勁才剋制住自己的情緒,垂眼低眉,將所有神情封鎖在麪皮之下,恢復冷靜。
桓王看了過來,那一雙漆黑的眼珠帶着幾分趣味和審視,“九妹對教養的理解,真是獨到又深刻,可見雖流落多年,卻不減風采。”
白笙勉強勾了勾嘴角,“桓王謬讚。”
高貴妃臉色登時變幻莫測。
桓王是近來朝堂新貴,輕易惹不得,剛纔那番話無異於是在暗捧這個鄉下丫頭,也隱隱打了自己的臉。
淑妃見兒子來,暗鬆一口氣。
高貴妃要來刁難九公主,她是攔不住的,可皇后又把九公主交付與她照顧,九公主要是被高貴妃整出什麼好歹來,自己多少要受影響。
好在桓王來解圍了,淑妃順勢而下,道:“九公主風塵僕僕而來,禮也問過了,快些回去歇息吧,今晚還有宮宴要去呢。”
白笙便作了禮,離開大殿,前往聽雨軒。
淑妃身邊的大宮女將白笙帶到聽雨軒,小院裏已經有一排宮女太監排列等候了,是照顧白笙生活起居的。
“九公主,這裏的婢子太監皆爲您所用,那位是這裏的一等宮女,負責貼身照顧您,其他的,您就自己安排吧。”大宮女說完,沒什麼誠意地屈膝作禮,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些人裏面,只有一個是值得託付的。
白笙目光放在爲首的宮女身上。
此時銀杏還是個十八歲的青春少女,臉上肉嘟嘟的,梳着兩個髮髻,可愛美麗。
想她上一世,臨死之際,只有銀杏一人守在牀前,白笙心緒涌動。
“你叫什麼名字?”白笙開口。
銀杏一愣,對上白笙的目光,有些拘謹道:“奴婢叫銀杏。”
其實白笙知道,淑妃給自己配的下人都是些別的宮裏不要的,要麼不會伺候人,要麼曾經犯過錯,總之質量很差。
銀杏就屬於不太會說話的,因爲過於內向,所以一直不得主子重視。
但白笙很喜歡,她終於露出進京以來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柔聲道:
“你是這裏的一等宮女,從現在開始,就與我貼身相伴,我的一切都要拜託你了。”
銀杏受寵若驚,連連點頭,“是!是!奴婢一定盡心伺候公主!”
“公主,時間不早了,咱們準備沐浴更衣,然後該去參加宮宴了。”銀杏說完後,臉蛋微紅。
“好。”白笙笑笑,餘光掃視一圈其他下人,帶頭進了屋裏。
沐浴、更衣、梳妝是一件非常繁瑣的事情,待一切收拾妥當,天色已暗。
白笙坐在梳妝鏡前,匹自出神,直到被銀杏的驚呼聲叫醒。
“天哪,公主您、您好美!”銀杏兩眼放光,有些磕巴地說。
白笙不明所以,瞧了一眼鏡子。
銅鏡裏的女子經過梳妝打扮,一改往日清媚的風格,眸若秋水,彷彿春綻放的芍藥,美得張揚豔麗。
那一枚紅色淚痣恰到好處,使這張臉有了些驚心動魄的美感。
透過這豔抹紅裝,白笙彷彿看到了曾經在婁蘭的她,心臟一滯,有瞬間想要卸掉妝容,但還是忍住了。
人要向前看。
今晚這場宮宴,既是皇帝爲自己辦的接風宴,也是各路牛鬼蛇神試探她的時機,就像一場戰役。
白笙拿起一根簪子,沾了些胭脂,點在自己的淚痣上。
她要贏得這場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