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鵠走到門口時又停住了，這種近鄉情更怯的感覺讓她躊躇，剛剛在樓下知道的事情讓她有點消化不良，就像是灌了一口冷風，緊張的想打嗝。
她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裏面只點了一盞檯燈，光線昏暗隱約能看到梁闕躺在牀上。江鵠往裏面走了兩步，突然牀上傳來一聲，江江姐。
“你醒了。”江鵠頓在原地，一時進退兩難。
“嗯，江江姐，我好渴。”休整後的梁闕恢復了一些精力，但嗓子還是啞啞的。
江鵠如釋重負，立刻接話：“我下去給你倒杯水。”
她飛快地轉身出去，甚至是一路小跑的到了樓下，衝着那兩人說：“雀雀醒了，想喝水。”
江鴻先反應了過來倒了杯水就上樓去了。
江鵠坐了下來，她看着梁琰說不出話來。梁琰的眼睛還有點紅腫，意識到江鵠在看自己有些鋼的扭過頭去，於是現在江鵠只能看到他漂亮的線條。
他還是很帥。江鵠開小差地想着，可是很快又想到還躺在樓上的梁闕。她如夢初醒一樣站起身子，有些執拗地對梁琰說：“你要把她接走，本來是隨你意的，可是江鴻很喜歡你的妹妹。他……”
本來是他想說一些請求的話或者表態，可是江鵠突然覺得說不出的疲憊，她把後面的話嚥了下去，低着腦袋刷手機。
“那次我不是不想來。我爸說的那些話，也不是我的意思。”梁琰突然說。
江鵠沒擡頭，就這麼冷着。
她以爲自己已經忘了，已經忘了自己從醫院偷跑出來卻被拒之門外的恥辱；已經忘了梁彧對着自己大聲斥責，說是江家害了梁琰；已經忘了井秋蟪對着蹲在地上的自己嗤之以鼻的那種嘴臉。
可現在她發現自己根本沒忘，她就像是溺水的魚，逃不掉又離不開，她好恨，今晚的事太多了，多得讓她已經呼吸不暢。
江鵠拿起酒瓶，對着瓶子猛的給自己灌了一口。
“你接她走吧，我不想聽了，隨便江鴻怎麼樣，但我自己真的不想和你們家有任何的聯繫了，我太累了，真的，我太累了，梁琰。你放過我吧。”
“江江，你多聽我說一句好不好。”
“你走吧！你走啊！爲什麼你要說我就要聽，你既然想說，幾年前你去哪裏了呢，我受傷的時候呢，我放下身段去你家找你，被你爸媽羞辱，被你們全家指責的時候呢。你在哪裏呢。你走吧，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
江鵠激動地舉起酒杯就要往梁琰的頭上砸去。梁琰沒動，砰地一聲巨響，杯子砸在了地上，大理石上散一地的玻璃碎片還有沒喝完的酒。
梁琰轉頭看了看地上的碎片，下一秒就抱住了江鵠。懷裏的江鵠從低啜逐漸變成了嚎哭，她像是缺氧一樣不停的喘着粗氣，從喉嚨裏擠出痛苦的喘息，死死抓着梁琰泣不成聲。
“江江，我該死。”
江鵠聽到他這樣說，對着他的脖子狠狠地張開嘴咬了上去。梁琰有些疼，皺了皺眉毛，但還是沒鬆手，反而把她抱得更緊了，血很快滲了出來，甜腥的味道惹得江鵠一陣反胃，但越是反胃她越是覺得自己的心輕鬆一些。
哭了有一會兒，江鵠冷靜一些了。她伸手推梁琰，要從他的懷裏出來。梁琰沒鬆手，他低低的說了一聲：“肩膀好痛。”
“江江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那一年我會這樣是因爲……”
話還沒說完，樓梯口出現了電話鈴聲，兩人扭頭看去，江鴻站在樓梯的拐角處臉色不快的看着梁琰抱着江鵠的那隻手，正是他的電話在響，
江鵠掙脫梁琰，往江鴻身邊走去。聽到他在和人講電話，聽內容大概是桑梓把夏語繽送到局子裏了，正準備回來呢。
江鴻掛了電話把手裏梁闕喝完的水杯往江鵠手裏一塞，一聲不吭地下樓去了。走近就發現了地上碎了的玻璃杯。
“他砸的？！”
“不是……我砸的……”江鵠囁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