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含玉被嚇了一跳。

    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然後白着臉看向了岑槐。

    岑槐皺起了眉。

    她往門口走了兩步,蹲下身,感受了一下地裏的靈力波動,然後道:“是攻擊性符文。”

    一天內就用了兩個符文,這般的大手筆——

    岑槐扭頭問道:“他們是世家子弟?”

    裴含玉點了點頭。

    岑槐眉頭皺得更緊了。

    她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手上的塵土:“他們害你兩次未成,必然不會甘心,肯定是要再搞幺蛾子的。”

    岑槐想了想,還是道:“要不你來我的住處吧?”

    “反正我們倆都不介意。”岑槐想起來早上衛漪不高興的事情,側了頭,特意端水道:“對吧,衛漪?”

    衛漪垂了眼睫。

    他是不大樂意裴含玉和岑槐走得太近,但是也不至於因爲一點情緒,就看着裴含玉涉險。

    衛漪應了一聲:“嗯。”

    裴含玉抿住了脣。

    她瞧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門板,和門板旁被符文炸出來的小小土坑,然後擡了頭:“謝謝。”

    裴含玉悄悄捏緊了拳頭。她最後一眼自己狼狽的小屋,然後走到了岑槐身邊,歉疚道:“要叨擾你們了。”

    岑槐不大在意:“我們走吧。”

    她和衛漪的住處有些偏,走了好一會兒纔到,岑槐推開了自己的屋門,讓裴含玉先走了進去。

    她正準備跟着進去,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來,探頭喊住了衛漪:“你要過來嗎?”

    早上她不過是分了個包子給裴含玉,衛漪便有些不高興。現在她可是要分出去半間屋子,衛漪會不會更不樂意?

    岑槐揚了個笑:“我們可以一起打坐。”

    衛漪頓了一下。

    他一向聽聞女修喜歡結伴修行,原來連打坐也要一起嗎?

    他狐疑地想了片刻,不太理解結伴打坐的樂趣,但是防止露餡,還是欣然答應道:“好。”

    衛漪也跟着進了屋。

    屋裏沒有足夠的蒲團,岑槐把牀鋪理了理,坐到了牀邊:“蒲團和牀都可以坐,你們自己挑地方坐吧。”

    她把枕頭抱到了懷裏,單手支着腦袋,看向了裴含玉,試探道:“我們這批新弟子裏,我記得還有兩個姓裴的。”

    裴含玉偏頭看了她一眼。

    她聽出來了岑槐語氣裏的試探,她抿脣猶豫了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是。”

    “我們都是南境裴家的。”裴含玉擡起頭,嘲諷般笑了一下:“我們甚至是同一個父親。”

    “我的父親是裴家這代家主的第三個兒子,他早早聯了姻,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的風流。”

    “他在外面處處留情,不過礙於夫妻情面,從不將那些人帶回裴家,一直到他遇到了我的母親。”她譏誚道:“他宣稱這是他的真愛,將我的母親帶回了裴家,然後生下了我。”

    她笑了一下:“他的夫人並不愛他,她可以容忍我父親在外風流,但決不允許有人挑釁她的權威。”

    “她殺了我的母親,當着我父親的面,將我丟進了偏院,設下了封鎖的陣法。”

    “從此我便成爲了她和她兒子的出氣筒。”她撩了一下自己的頭髮,笑道:“直到不久前。”

    “我長得好看。”裴含玉仰起頭,露出了一張堪稱明豔的面龐:“他們便經常對我動手動腳。”

    起初只是撫摸,沒過多久便變本加厲。

    她又驚又怕,掙扎着想反抗他們,但是卻只換來了他們的一個巴掌:“賤人。”

    裴重山獰笑道:“你娘勾搭我爹的時候,怎麼不見矜持?現在擱我這裝貞潔烈女?”

    “烈的是吧?我還真喜歡玩烈的——”

    他們捆住了她的手,將她壓在了牀上。

    他們走的時候,屋子裏已經狼藉得不成樣子,她虛弱地躺在牀上,麻木地盯着老舊的屋頂。

    她要逃出去。

    她躺在牀上,一遍又一遍地在腦海裏籌謀,然後終於敲定了主意。

    她艱難地從牀上爬了下來,扣下了幾塊磚石,將它們藏到了枕頭下,等待他們的下一次到來。

    年少初嘗□□滋味,他們來得很快。

    她放低了姿態,開始曲意逢迎,終於等到了他們倆鬆懈的時候,然後她摸出了搬磚,狠狠砸在了他們的腦後。

    裴重山和裴重英都暈了過去,她把他們倆推到了地上,然後她舉着磚頭,對着他們的腦袋瞄了片刻,還是偏了手,砸在了他們的手臂上。

    她不能殺他們。

    他們倆都供了命牌,一旦命隕,他們母親立刻就會知道。

    她想活着逃離裴家,而不是和這倆人同歸於盡。

    鮮血涌了出來,她伸手沾了血,將血跡胡亂地抹到了自己身上,然後轉身走向院門。

    她身上的血騙過了陣法,她成功地走出了院子,逃出了裴家。

    她還是第一次走出院門,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正巧瞧見了各大門派招生,便過去試了一試。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裴重山和裴重英竟然也來了雲天宗!

    裴含玉咬牙道:“雲天宗有宗規,他們也就只敢動這些小把戲,我先忍他們,等我修爲起來了——”

    岑槐氣得頭髮都要飛起來了。

    這纔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那兩個人渣怎麼下得去手的!

    她一把抓住了裴含玉的手:“不用忍,宗門弟子不許互相殘殺,但是我們可以先揍他們一頓。”

    一方面是出口惡氣,一方面是讓他們畏懼,不敢再在宗裏對裴含玉動手。

    裴含玉睜大了眼睛:“可他們倆都是煉氣五層——”

    之前在裴家的時候,如果不是她趕在了那個時候,壓根沒有機會打暈他們。

    岑槐微微皺了一下眉。

    她和衛漪也是煉氣五層,但是她們倆修行時間尚短,法術也不熟練,還真不一定打得過那倆人。

    得想法子先耗盡他們的靈力。

    岑槐思忖了片刻:“我們也可以拿符文將他們鎖在門內,打破符文必然要消耗靈力。”

    她早上打破符文時,就幾乎耗盡了全部靈力,那倆人與她修爲相似,想來也差不多。

    “我們就守在門外,等他們出來,就兜頭揍他們一頓。”岑槐看向裴含玉:“如何?”

    裴含玉有些意動,但是——

    她摩挲了兩下袖子:“我沒有符文。”

    岑槐皺眉想了想:“我應該可以畫。早上那個符文的樣子我還記得。”

    她從牀上跳了下來,在屋子裏找了一圈,沒有瞧見筆墨,然後她猶豫了片刻,悄悄背過了身,把龍木從丹田裏喚了出來:“拿樹枝也可以畫吧?”

    岑槐拿龍木蘸了水,蹲在地上,飛快地勾勒出了符文的模樣。

    符文亮了一瞬,又迅速湮滅了下去。

    岑槐皺起了眉:“應該是畫成了,但是好像沒什麼用?”

    她疑惑地擡起了頭,便撞上了衛漪震驚的視線。

    岑槐下意識握緊了龍木,茫然道:“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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