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看着下方，不論是屏蘭書院之中，還是山腳之下，或是更遠的屏城之內，聽到聲音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
無數人反覆咀嚼這四句話，因爲這其中蘊含着更深層次的內涵。
就算是在屏蘭書院之中，一衆受了影響，心境出現變化的學子們，都在低頭沉思。
“曾幾何時，我也是一名心懷理想的學子，想着進入屏蘭書院，學有所成後，就可以爲大昭，爲百姓做一些事情。”
“是啊。”
“這四句話，簡直就是讀書人的最高理想！”
“我好像記起，我是爲什麼而讀書的了。”
書院之中響起這陣低嘆之聲。
方沐將一切都看在眼中。
誰最開始不是滿腔熱誠？
但最後不斷的冷卻，最終徹底熄滅。
不過這個時候，學子們心中的火苗，再度被方沐點燃了。
陣陣文道氣韻逐漸從學子們的身上升起，並且開始變得清澈，純粹。
“看到了吧，你是錯的。”方沐微笑道：“按境界來說，你強我弱，但優勢在我。”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金夫子朗聲大吼，情緒再也難以壓制：“你做了什麼手腳？”
“手腳？你也是讀書人，還是夫子，難道不清楚嗎？”方沐反問道：“難道你就真的沒有半點觸動？”
方沐有些不理解。
“妖魔手段，絕對是你用妖魔手段，蠱惑了他們的心神！”金夫子臉色猛然變得猙獰：“我要你死！”
書院之中無處不在，污染純粹文道之力的各種情緒，化成道道黑氣，開始向着金夫子匯聚而去。
“殺了你！”
“殺了你！”
口中不斷呢喃。
方沐眉頭緊皺。
“要說妖魔，現在可沒人比你更像，不，準確的說，金夫子執念太深，已經徹底入魔。”
而這個念頭剛剛升起，那邊金夫子就衝了上來。
武聖這個境界，比他強的不是一點半點，不過……
“試試真正的月下美人吧。”方沐微笑道。
看準金夫子衝上來，一拳揮出的時候，用劍猛地劈了下來。
“咚！”
月下美人斬在金夫子的手上，發出一聲悶響。
金夫子的拳頭被劈開，卻沒有任何鮮血流出，在皮膚的遮蓋下，裏面是一片漆黑色，彷彿膠水一樣的黏液在流動。
“這人……”
“爛透了！”
方沐心頭一驚。
“這柄真正的月下美人十分鋒利，但也只是拉近了我和金夫子之間的差距，但以我目前的修爲來說，並不能將優勢完全發揮出來。”
而他剛想到這裏，就看見金夫子手上傷口癒合，再度衝了上來。
“死！”
憤怒的咆哮聲中，鐵拳再度襲來。
方沐不敢怠慢，揮劍格擋，身子卻被轟的倒飛而出，但身體卻被紫氣包裹，抵消了很多勁力，並且還讓他心神清澈，體力大增。
紫氣。
方沐看了眼不斷逼近的金夫子，止住身形，朗聲高呼。
“借屏蘭書院文道氣韻，天地正氣一用！”
話音未落，身上紫氣閃過，然後文道氣韻和天地正氣，同時向他涌來。
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感覺襲來，雖然短暫，但卻讓方沐平添戰力。
“可惜這些都是暫時的，只能發出一擊，然後文道氣韻和天地正氣，都會迴歸到各自存在的地方。”方沐心中飛快閃過一個念頭。
然後再也來不及多想，金夫子再度衝來。
方沐也不怠慢，將文道氣韻和天地正氣匯聚起來，包裹住月下美人，然後猛地向前一刺。
“噗。”
彷彿利劍刺入皮革一樣的聲音，金夫子卻彷彿毫無察覺，臉上閃過猙獰的笑容，雙拳合攏就要砸下來。
“爆！”
方沐急中生智，瞬間將兩種力量完全釋放出去，在金夫子的體內亂竄。
“轟！”
一道炸裂的聲音傳出，金夫子的上半身被炸開，但卻是變成了許多團黑色的凝軟泥狀物體，被炸飛之後，開始向着金夫子主動匯聚過去。
而就在剛剛重新匯聚出半顆腦袋的同時，金夫子張了張嘴。
“死……”
聲音粗糲沙啞，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殺不死嗎？”方沐沉沉道：“金夫子文武雙修，就算文道之心墮落，但這身體也太奇怪了。”
方沐被文道氣韻託着站在半空，氣喘吁吁。
同時運用兩股力量，還要揮動月下美人，這種消耗並不是他能承受的，現在已經接近脫力，若不是有紫氣傍身，大幅度增強了他的身體，心境和神魂，使得底蘊增加，剛纔那一下，可以直接讓身受重傷的他，進入瀕死狀態。
“墮魔之後這麼強嗎？”方沐問道。
但回答他的，卻是金夫子的一聲嘶啞低吼。
“殺掉！”
簡短的兩個字，金夫子再度衝了過來。
“公子！”
下面的程珏面露擔憂之色。
方沐心中叫苦，提起劍來做防禦姿態，可看上去是那麼無力。
而就在這時，方沐身上一道金光閃過。
一道身穿宮裝的女子身影出現在身側，散發着一道怡人的清香。
“閣下是哪位？”方沐飛快問道。
而這宮裝女子，轉回頭來，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方沐。
“你小子，真是傻人有傻福啊，當日若是直接搶了月下美人，絕對和真品失之交臂。”
一句話出口，方沐立刻就明白了這女子是誰。
是戒尺空間裏那位，和列平山熟悉的那位前輩。
方沐撓了撓頭，想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卻忽然變成了另外兩個字。
“小心！”
可神祕女子聽到了方沐的提醒，卻還是沒有回頭，彷彿金夫子這位武聖強者根本不配被她正眼相待。
只是微微擡了擡手，金夫子就停了下來。
而金夫子看了一眼之後，猙獰的臉色猛地變成了驚恐之色。
“是你？！”
“你認識我？”神祕女子這才問了一句。
“當年你踏空而來，想要我屏蘭書院幫忙尋找一樣東西，但是被拒絕，你居然直接出手，將我幾位師叔師伯全部殺掉。”金夫子說着，身子開始控制不住的顫抖：“從那以後，我接任院長，建立起了道兵，就是……”
“爲了防我？”神祕女子冷冷一笑，擡起另外一隻手，手心向上，食指微微一勾：“起！”
隨着聲音，幾千名道兵高高飛起，毫無抵抗力的懸在半空。
神祕女子掃了一眼，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我居然被人小看到，以爲用這種層次的道兵就能除掉的地步。”
聲音之中的森冷感覺，方沐察覺的一清二楚。
他沒敢說話。
而緊接着就看神祕女子手掌一合。
“爆！”
一個字清脆出脣，剩下的兩千多名道兵，剎那化爲陣陣血霧。
方沐心中大驚。
好強的實力！
“你該死，但針對你的所作所爲，最有資格處罰你的人就快要到了。”
神祕女子輕笑說着，探出一根手指，金夫子身上的道道黑氣就開始消散。
“不！不要！”
神祕女子根本不理，側頭看了眼方沐。
“以後有擺不平的事情，記得招呼我，我給你撐腰。”
說完，她的身影一閃消散。
這話聽起來有些耳熟，方沐心中略一思索，而就這麼兩個呼吸的空檔，一道細細的黃沙在面前劃過。
然後一團黃沙之中，陳卿飛速感到，臉色微沉。
“剛纔那個老女人是誰？”
方沐擡起頭來，猛地一愣。
因爲他也不知道這神祕女子究竟是誰，自然給不出答案。
而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時候，陳卿第二句話傳了過來。
“難道她不知道你是我罩的嗎？”
嗯……
方沐摸了摸鼻子。
這感覺，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