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着,爲誰雪中立今宵?”冰涼的雪球啪嗒的砸在臉上,冰涼的感覺直讓人打了個寒顫,透心的涼,混沌的思緒倒清醒了。
錦緞華服的修者款款自叢林走來,面容白如霜雪,淡色的薄脣噙着戲謔的笑意:“傻了?”
凌鶴鷂吸了吸鼻子,一時啞然,鼻尖有些癢意:“……師尊回來了?”
顧錦筵瞧上去似乎和往昔有那麼些許不同,可偏偏看不明白究竟哪裏不同:“不然你白日夢我呢?不過一些時日便思念成疾?本座甚是幸微。只是,還是要保重身體。”
“您需要的藥材尋到了嗎?”凌鶴鷂搖了搖頭,不想應答顧錦筵的調侃,“師尊可是多留日再走?”
“不走了。”
凌鶴鷂愣怔住,眼睛微微睜大,他感覺到鼻樑被輕輕刮動帶起的癢意。
顧錦筵強硬的拉過凌鶴鷂的手,放在掌心搓了搓,嘴裏開始碎碎念:“不希望本座留下?還未痊癒便穿得如此單薄?是真不把自己當回事兒?”
凌鶴鷂心臟漲的厲害,忽然覺得想哭又想笑:“沒有。”顧錦筵滿意的點頭:“本座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在凡間也逗留過久,待到除夕守歲後便啓程回宗門。你可還有什麼未了之事也儘早做準備。”
“師尊,我想把阿黃帶回去。”他擡頭,目光第一次帶上了央求。顧錦筵微蹙眉,前幾世也沒有見到自家徒弟身邊有這一條小金毛啊。“即便他無法作爲靈獸戰鬥?”
“不是什麼靈獸,阿黃是我的親人。”少年揚起臉,神色堅定。“你高興就好。”顧錦筵揉着他的頭髮,無奈。
現在不一樣了。譬如,和小徒弟的感情日益增長,再譬如,小徒弟的靈根有問題。
“時間長了,是時候該回去了。”那個拉着凌鶴鷂一直往前,胡思亂想的男人,微微側身,回眸,額邊的碎髮被風吹起,“王大娘做好午飯一直不見你回來。”
凌鶴鷂擡眸,恰好見他黑髮垂下,化不開濃墨似的眸子揉碎了一片星河的溫柔,笑着對他說:“她很擔心你。還有,生辰快樂。”
“甜嗎?”一如既往的老套,凌鶴鷂的嘴巴里被迫塞入黏糊糊又甜膩膩的糖人。
“師尊。”
顧錦筵好笑的瞧他:“怎麼?太感動了?膩歪話就不要說了。”
“不是。”小徒弟擡起頭,一臉糾結的表情。
小徒弟還是下定決心開口:“師尊,其實,我不喜歡甜食。”顧錦筵笑容可疑的僵住,他撇開眼:“什麼?這裏的風雪真大。你說什麼?”
凌鶴鷂對他無賴的行爲表示無語:“我說,我的師尊是個大傻子!”
顧錦筵朝他眨了眨眼,一副油鹽不進,你耐我何的表情,連腳步都變得輕快起來了:“聽不見,聽不見……”
“師尊!”
“甜食那麼好喫,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呢……”小聲的嘟囔散在呼嘯的寒風中。
“什麼……?”
兩人的對話消散在慢慢的霜雪中,深淺不一的腳步掩埋在雪裏,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