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謂的話,”小奶音拖長了尾音,“世人應稱本座爲木鐸。”
凌鶴颻:“……”救世主……?
“閣下請不要說笑。”凌鶴颻戳了戳頭上冒頭的血靈芝。
小奶音嗤笑,不倫不類的:“生死人肉白骨,還不能稱得上木鐸嗎?”
無人迴應。
似乎討了個沒趣,小奶音冷哼了聲:“顧,顧淵。”姓顧,長於深淵祕境,那便叫顧淵吧。
“歇息吧。”方牧忽然開口。
凌鶴颻點了點頭。
……
薄霧渺茫,碧流無垠,晃盪的漿聲伴着水波盪漾輕落的清響潺潺流過。
“若爲君故,沉吟至今”那人破風箱似的嗓音沙啞和緩,帶着一股子吟遊詩人的韻味。纏綿低沉,不輕不重地落在心上。
可他明明很年輕,目如點漆,眉似墨染,面若敷粉,口含朱丹,左眼廓處暈開的流火雲紋,繁複華麗,順着面頰沒入衣襟口。
化作小人站在凌鶴颻肩上的顧淵左手無意識握緊成拳。
“閣下,可是引渡人?”凌鶴颻瞧了眼不知爲何啞聲的方牧,無奈的上前。
豈料這人只嘀嘀咕咕念着一通令人牙酸的拳拳情詩。
顧淵忽然開口:“我認識他。”
他一出聲,那人反而望了過來,彷彿看到了他似的,眯起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所爲何來?所爲何來?”
凌鶴颻居然詭異的覺得有那麼幾絲慈祥在裏頭。
這時候充當了木頭杵了很久的方牧動了:“宿師伯……?”
那兩位尚是天之驕子,而他和師兄也尚在年少。
那人,應該是宿戚洋沒有反駁,默認了一般:“要渡河嗎?”話落,他忽然彎腰,咳得撕心裂肺,修長的手捂住口鼻卻捂不住一直滲出來的血。
“宿師伯!”方牧一個箭步上前扶住他,“您不是……”飛昇了嗎?
宿戚洋搖了搖頭擺手,示意他們上船。
那是一葉僅能乘兩到三人的扁舟,若是要留夜,僅能容下一人,容下兩人怕是要緊靠着,還有些勉強。
“師兄,知道嗎?”方牧沉默了許久,望向那個撐船槳的人。
宿戚洋淡笑,又咳了幾下:“不知。”
方牧:“……”是你不知還是他不知?
凌鶴颻安靜如雞地坐在船艙中,像極了一塊背景板。
顧淵敲了敲凌鶴颻的肩示意他靠近一點船頭,某人不情不願的挪過去了一點點。
宿戚洋臉上的流火雲紋和他衣服上的很相似,似乎同出一脈,顧淵很好奇,這人還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這些年,發生了什麼?”方牧其實想問的是爲什麼本該飛昇的宿戚洋會在這裏。
宿戚洋似乎一直眯着眼笑,沒有什麼其他的情緒,他不動聲色掃了眼努力往自己腿邊蹭的小人,緩緩開口,卻不回答回答師侄的疑問,他聲音拉得極長:“不可說,不可說。”
直到方牧的一句話纔打破了他溫潤如玉的面具。
他說:“師尊,仙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