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聯想到什麼，反手握住凌鶴颻的手腕，無聲的抱起他。
黑暗似乎拉長了時間。凌鶴颻壓住不安跳動的心，顧淵的體溫隔着衣物傳來，與自己的燥熱不同，他的體溫帶着點白玉的溫涼，恰到好處撫平了他的慌張。
“將計就計。”顧淵將他放在牀上，蓋好薄被，他按住凌鶴颻的手，“別擔心，有我在。”
他重新變回了那個只有凌鶴颻能感知的到小靈芝。
凌鶴颻點頭，無聲的迴應。他長舒一口氣，放緩了呼吸，彷彿真的陷入了沉睡。
“吱——”不過片刻，房門被推開。
“看來又是一位來路不明之人。”來人似乎篤信凌鶴颻不會清醒，“真麻煩。”
可他聲音平和，尾音微微拖長，明顯一副感興趣的意思。
“又要有勞衡光了。”
聽到熟悉的稱呼，顧淵挑眉，倒省得費心思去找了，自己送上門來了。
凌如歸不答，快步上前，掀開被子，目光甚至沒有看躺着的人一眼，隨意的抓着凌鶴颻的腰帶，把人半扛在肩上，跟上走在前面的邵夫子。
凌鶴颻被粗魯的動作弄得夠嗆，胃被結實的肩撞得生疼，呼吸亂了一瞬。
凌如歸腳步遲疑了一下。
“衡光，怎麼了？”邵夫子發現了，聲音溫柔，低低的詢問，似乎真的只是單純的詢問。
凌如歸扛着人的手緊了緊，跟上，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城主打算如何處置他們？”
他們？顧淵沉吟，看來不止一人想引蛇出洞。
邵夫子略顯驚訝：“某倒是第一次知道衡光會關心這些。”
邵夫子停下腳步，回頭似笑非笑：“衡光莫憂心，很快就結束了，不會牽扯到你家中那位小朋友的。”
凌如歸一改含糊的態度，目光凜冽，連敬稱都沒有了：“你最好是。”
邵夫子面上恢復了溫柔的假面，一字一頓的問：“衡光還不能相信救命恩人的話嗎？”
凌如歸不語，盯着他的目光似乎掀起了怒火。
被他扛着的“小朋友”不自覺捏緊了拳頭。
“跟上。”邵夫子對此毫無感覺，無所謂的笑了笑，轉身繼續前行。
一路無言。
直到凌鶴颻被用力丟在地上，周圍的腳步聲也消失了，他依舊沒有動作。
“走了。”顧淵善意提醒。
凌鶴颻面前依舊是一片迷霧，含糊的應答：“嗯。”顧淵遲疑了會兒，還是現身了，將他扶起來：“還是看不見？”
凌鶴颻小動物似的蹭了蹭他：“嗯。”
他害怕黑暗，更害怕未知。
顧淵聽着他略微顫抖的聲音，見他一副故作鎮定的模樣，用力按了按他的手腕。
脈搏不安的跳動，像那顆年輕的心一樣。
顧淵突然沒有了動作，他直愣愣的站了好一會兒。終於拉着凌鶴颻，好脾氣的向他描繪：“這裏是一座荒廟，髒兮兮的，我們腳下正好是陣法，不出意外應該是出不去了。”
難得正經的顧淵，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安靜的荒廟是兩人的清晰的呼吸聲。
凌鶴颻扯住顧淵的衣袂，垂眼，語氣很輕的說了一句：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