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一切皆是幻覺。
顧錦筵蹙眉，對於某人不配合的行爲感到不耐，但也無能爲力。他看向一旁沉思的凌鶴颻，屈尊降貴的提醒：“別愣着，去試試。”
凌鶴颻收回發散的思緒，款步走向劍池。
這便是一直引他過來的共鳴源頭，這是他的機緣。
他每走一步，周身的溫度就下降一些。走到最後，頗有些舉步維艱的意味。眉上，髮鬢都染上了花白的白霜。
他握住劍柄。
靈氣波動一陣一陣浪潮般的涌來，劍身震顫轟鳴，巨大的鎖鏈也跟着一起晃動，發出摩擦的巨響。
劍在抗拒。
凌鶴颻心一緊，下意識看向顧錦筵，卻驚訝地發現身後空蕩蕩，一直陪着自己的人不知所蹤。
不，不對。
周身的環境早就發生了變化，根本沒有什麼大殿。仰頭便是低垂得彷彿“手可摘星辰”的夜空。
腳下踩着泛着稀碎熒光的海，如履平地一般，每走一步都盪漾起輕輕的漣漪。
而手中的觸感也不在是冰涼的骨劍，而是細膩溫熱的觸感。
“摸夠了？”清越的聲音帶着一股冷意。
凌鶴颻一驚，鬆開了鉗制着面前人頸脖的手。
赤色的衣襬層層疊疊散開，倒影與現實勾連，眩目如夏花。面前的青年大馬金刀得走着，衣襟大片大片得散開，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胸膛，他一手搭在曲起的膝上，一手搭在腰封的暗釦上，似笑非笑地瞅着人。
明明被巨大的鎖鏈束縛着，卻依舊意氣風發。
凌鶴颻愣怔着，答非所問：“大長老？”
蘇凌重複了一遍，咀嚼明白了這個稱呼的含義，嗤笑了聲，伸手懶懶地招呼小孩：“過來。”
凌鶴颻聽話地靠近。
蘇凌繼續擺了擺手，凌鶴颻福至心靈地蹲下。
卻不料，蘇凌突然發難，直取他的頸項。
凌鶴颻毫不設防就被鉗制住。
“宿戚洋死了嗎？”他問出的話多少有些冒昧。凌鶴颻沉默了片刻，感覺到頸間的力道收緊了，方纔搖了搖頭。
“他在哪兒？”蘇凌繼續追問。
凌鶴颻依舊搖頭。蘇凌的視線極具壓迫性，他端詳着凌鶴颻，直到確定了他沒有說謊的跡象，方纔鬆開手。
凌鶴颻按住帶着紅痕的脖頸，深吸一口氣，理了理紊亂的氣息。
“這把劍選了你？”蘇凌先開口了，他掃視了眼凌鶴颻，語氣帶着極易察覺的驚異。
凌鶴颻點頭：“是的，大長老。”
蘇凌審視了他好一陣兒，慢悠悠地詢問：“若是沒記錯，你這一輩，是青。你叫什麼？”
“弟子青驍，見過大長老。”凌鶴颻後知後覺地做了個輯。
蘇凌哂笑，他扯了扯鎖鏈，還有手上的巨枷：“可是我不滿意。”
凌鶴颻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他擡頭，見蘇凌依舊帶笑的面容，嚴肅的開口：“弟子會盡力令長老滿意。”
“本事不大，口氣不小。”蘇凌挑眉，他長袖一揮，施施然起身，“那便讓我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