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散去後,綱手自來也和大蛇丸久久沒動,好像他們三個人對彼此都有話說,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自來也抓抓毛躁的頭髮,呵呵一笑,眼睛裏閃着喜悅的光芒。

    “去居酒屋再喝一杯吧。”他說。

    他的提議沒有得到迴應,綱手和大蛇丸看着他,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自來也彎起嘴角,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他率先轉身。

    “不反對就是同意了,快走吧,去晚了就沒有位子了。”

    出木葉禮堂時已經是晚上了,天氣冷的緣故,街上沒什麼人。

    三人隨便找了一家居酒屋,掀開暖簾走了進去。

    天一冷,喝酒的人反而多了起來,桌子都被先去的人佔了,他們三個只能去吧檯坐。

    回到了熟悉的木葉,自來也整個人都舒展開了,他伸着懶腰,嘴裏不住的數落着雨隱那變態的天氣。

    “別的地方晴天它下雨,別的地方下雪,它也下雨,一直下雨一直下雨,還是木葉好啊。”

    一直沒怎麼吭聲的綱手在他右側嘀咕,“既然那裏不好,你爲什麼還要待那麼長的時間,三年啊……”

    “就是啊,三年確實也是不短的一段時間呢,你看,就連淨琉璃都結婚了。”

    朔茂這塊實心的木頭終究還是開竅了,看到了身邊一直默默喜歡他的人,迴應了她的心意,迎來了如此美滿的結局。

    就像在婚宴結尾,自來也去跟朔茂說恭喜的時候所說的那番話似的,當時打的賭終究是他輸了。

    朔茂沒有孤獨終老,娶了淨琉璃,反觀自來也,二十多歲的人了,依舊孤家寡人一個,別說是一羣大美人妻子,就連眼前這一個他都沒有搞定。

    三年過去了,自己怎麼還是這麼失敗?

    自來也跟綱手和大蛇丸說着這三年來自己教授那三個孩子的經過,告訴他們,他的學生現在已經掌握了不少忍術,就算是沒有自己在身邊看護着,他們應該也可以在這個亂世中活下去。

    而綱手和大蛇丸則說着村子裏發生的事,跟砂隱的戰爭,跟巖隱的戰爭,出了多少任務又教了多少學生。

    科技小組開發了新的機器出來,琵琶湖的疫苗研發也大功告成。

    自來也默默地聽着,從這些事件中漸漸找到了歸屬感。

    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的感覺到自己回到了木葉,這不是一個虛無縹緲,醒過來就會消失的夢。

    大蛇丸喝了幾杯酒,但他沒醉,離開居酒屋的時候,他謝絕了自來也要送他的好意,一個人消失在了夜色中。

    雪不知何時開始下的,地上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大風肆虐,捲起地上的雪片打着卷的刮向遠處。

    “大蛇丸不用我送,那你呢,要不要我送你?”自來也試探性的問綱手。

    有加藤斷夾在中間,他不確定綱手是否還願意讓他送她。

    他依稀記得那還是綱手結束遊歷剛回到村子的時候,他想送她回家,半點情趣沒有的綱手硬是說不用。

    那麼,現在呢,她應該也不用自己送回去吧?

    然而,出乎自來也意料的是,綱手點頭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微微點了點頭,裹緊了身上的外套。

    這風雪實在是太冷了點,從那樣溫暖的室內出來,讓人止不住的想打哆嗦。

    自來也嘆了口氣,將外套脫了下來,帶着自來也體溫跟味道的外套罩在了綱手身上。

    “你呢,你不冷嗎?”

    自來也爽朗大笑,“我可是男人啊,身強體壯的男人不怕冷。”

    綱手看着他,抿緊了雙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默默的抓緊了自來也的外套。

    兩個一高一矮的身影無言的走在風雪中,每隔一段距離就亮着的一盞路燈照亮了腳下的路。

    “小心一點,會有些滑。”自來也在一側提醒着綱手。

    許是喝多了的緣故,綱手的平衡感差了很多,在綱手幾次差點滑倒後,自來也思忖了一會兒後向她伸出了胳膊。

    “胳膊借給你挽着。”

    跟過去的自來也不同,現在的他總給綱手一種刻意保持疏離的感覺,換做以前,他總是藉着各種機會跟自己親近,但現在不這樣了。

    爲什麼會這樣呢,這三年裏究竟發生了什麼,自來也他……他……

    原來過去的自來也就是時刻體會着這種感覺的嗎?

    腦海中想着那些改變了自來也的所謂的可能,越想綱手就覺得越心煩,心煩讓她的腳步變得虛浮起來,在路過一個拐角的時候,即便有自來也的胳膊做支撐,她還是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

    “喂,綱手你……”如此失態的綱手是自來也過去從未見過的,他有些埋怨的將她拉起來,“喂,即便是開心的日子,你也喝太多了吧……”

    話沒說完,在看到綱手的臉時,那些沒說完的話硬生生的吞回了肚子裏。

    綱手低着頭,臉上的淚痕清晰可見,她咬緊嘴脣不讓自己哭出聲,但是抓着自來也胳膊的手卻在一再地收緊,緊到骨節泛白,就連手背上白皙皮膚下青紫色的血管都能看清。

    “綱手,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綱手終於在自來也的追問中擡起了頭,淚眼婆娑中她望着自來也驚訝的眼眸,嘴脣囁嚅着。

    “爲什麼這麼晚纔回來,你明明說過的,你對我說過的……”

    “綱手?”

    “你明明說過,不管怎樣你都會在我身邊保護我的,這是你自己說的。”

    綱手將自來也推到牆上,帶着歇斯底里的氣勢,一雙手抓住了自來也的前襟。

    “綱手?”

    第一反應是她喝醉了。

    “自來也你爲什麼說話不算話,在我最無助的時候,你爲什麼不在我身邊?”

    [不要怕,不管怎樣我都會在你身邊保護你的。]

    這話是自來也親口說的,就在綱手差點命喪半藏的起爆炎陣中時,他把她護在懷裏這樣對她說的。

    看着綱手淚流滿面的臉,自來也漸漸鬆懈下來,他擡手按住綱手瑟瑟發抖的肩膀,神情正經又嚴肅地問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斷,他死了。”

    自來也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愣在了那裏,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是自己的情敵不假,可他同時又是木葉的同伴。

    加藤斷這個人,據說是十分厲害的人物,這樣厲害的人物究竟是被什麼人殺了?

    綱手第一次在自來也面前流露出那樣深的絕望,雪花在綱手的頭上積了一層,冷風吹乾了她臉上的淚水,卻沒有吹走她的無助。

    “在我想要跟他說清楚的時候,他就那樣死在了我眼前,所有人都覺得我是他的女人,我甚至無法跟別人解釋,這種感覺你明白嗎?”

    不等自來也說什麼,綱手又搖着頭接着說,“你怎麼會明白呢,你又不是我,如果這時候我說自己一直以來喜歡的是別人的話,你可能也覺得這是我找的藉口,只因爲他不在了,我就自私的立刻找下家,我是這樣的壞女人,對不對?”

    “我從沒這樣覺得過。”

    “自來也,我該怎麼辦?”綱手像是聽不到自來也的話,她一遍遍的問他。

    “我愛你,我該怎麼辦?”

    眼睛在綱手說出這句表白時緩緩地睜大了,自來也不可置信的看着綱手,而綱手正絕望的望着他,她的痛苦,她的絕望,她的無助,都通過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傳遞給他。

    自來也想,她或許是真的醉了吧?

    若換做平日裏清醒時候的綱手,這樣直白的表白她是斷然不會說的。

    呵呵,他喜歡了這麼多年的女人終於看清了自己的心,卻是在另一個男人死後。

    加藤斷啊,你簡直害死她了。

    按在綱手肩膀上的手漸漸加重了力道,綱手低着頭在絮絮叨叨的說着她與加藤斷的事情。

    自來也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遲緩的將綱手拉進了自己懷裏。

    他緊緊箍着她,一遍又一遍的撫摸着她的頭髮安撫她,可他又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嗓子眼中彷彿堵了一團浸了水的棉花。

    他想,自己總得說點什麼。

    許久後,他才發現,自己居然一直在重複着同一句話。

    “沒事的,有我在,有我在……”

    有我在。

    那我現在回來的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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