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地吹涼，便開始一口一口地喝粥。
可只要一低頭，眼淚就會不自覺地流下。順着臉頰淌到嘴巴里。
“粥裏我放了鹽，本來就是鹹粥，不需要再加味道了。”
蘇洛雲在一邊哄她，邊用紙巾把她頰上的淚滴擦掉。
顧念想笑一笑，不知怎的，卻又哭了。
她放下粥碗，撲到哥哥懷裏，又痛哭了一通。才終於平靜下來。
蘇洛雲扶她重新坐好，把她的臉擦乾淨，嘆了口氣。
“哭過了，繼續喫吧。”
顧念深呼吸幾口，又開始喫粥。
之後，她就像變了個人一樣，真的不在哭了，只是沉默地在電腦前一直在查找什麼。
蘇洛雲也不打擾她，只是定時提醒她喫東西，喝水。喝牛奶，喫水果。
等她終於合上筆記本時，她臉的悲傷已經完全被森寒取代。
“這不是一起交通意外。”
蘇洛雲也是一驚。
“肇事司機被收買了。他認罪認得太容易了。”
“我調查了他家所有的銀行帳戶，在奶奶出事前，他女兒的帳戶突然多了一筆鉅款。他的債務和房貸也都被還清了。”
“那筆錢的來源我還沒查到。”
“但沒查到纔是問題，如果是正當來源，應當很好查。”
顧念咬着牙，“京城秦家。”
蘇洛雲眼底一驚，“是秦家出手？”
顧念說到這裏，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我以爲他們會衝我來，沒想到白清梅那麼卑鄙！”
蘇洛雲一下就想明白了，之前顧念激怒白清梅爲了讓秦家露出馬腳。
沒想到他們一出手就用了下三路的招數。
“今天厲謹行在去醫院的途中遭遇槍擊，你知道嗎？”
顧念搖搖頭，雖然在醫院短瞬一見，可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溫如栩回來了。
“這兩件事極可能有關聯。”蘇洛雲解釋道。
“看來這就是他們的反擊了。”顧念眯起眼睛。
“但對付秦家，並不容易，你不要衝動。”
“嗯，慢慢來，仇要慢慢報。看着獵物掙扎纔是享受的過程。”
顧念聲音涼涼的，有些讓人膽寒。
次日，厲呂言和陸承遠跟着蘇白一起來接顧念，陪她去殯儀館。
告別會上沒什麼人。
奶奶在津城並沒有親人朋友，她的世界只圍着顧念一個人轉。
顧念強忍着眼淚。
顧孟山帶着顧家人來了。
顧念先一步擋在門口，不允許白清梅和顧思進去。
顧錦棠本來想發火，但被顧念冷戾到有些邪氣的眼神所震懾。
又被顧孟山壓着，只好勸白清梅和顧思等在外面。
顧念冰冷的視線如刀一樣割在白清梅和顧思臉上。
母女二人自然知道眼神裏的含義，她們得意的笑了。
顧念陪着顧孟山進去前，顧思還悄悄在她耳邊道。
“溫如栩回來了，你在厲謹行眼裏依然是個便宜貨！”
顧念毫不客氣地直接一巴掌抽在她臉上。
白清梅和顧思想哭鬧，立刻有保鏢過來把她們倆都架了出去。
顧孟山恭敬地與儀體告別，又敬了花圈。
感激她不求回報，養大自己的孫女。
佩服她爲人剛正，才能把顧念養得這麼堅強。
至少他現在看得明白，顧念比自己兒子養大的顧思要強多了。
顧錦棠是被父親硬拖來的。他沒什麼想法，只是不願意麻煩。
但既然來了，套路還是要做完。
顧孟山握着顧念的手安慰。
“孩子，回家來住吧。”
顧念笑了笑，有些孤冷，“爺爺，我能跟殺人兇手共住一個屋檐。”
顧孟山手猛的一顫，盯着顧念的眼睛。
“我奶奶不是普通車禍，我有證據。”
顧孟山回頭看看顧錦棠，又望向外面院子裏被保鏢圍住的白清梅和顧思。
最終只是長長嘆息了一口氣，擺擺手，什麼也沒說出口。
顧錦棠不解，也沒理會一臉冷默的顧念，扶着自己父親離開靈堂。
厲品言扶着顧念。
“你別怕，顧家人你依不過，還有我呢。”
顧念點點頭，小公主很少有這麼溫暖的時候。
等一切結束，顧念抱着奶奶的骨灰獨自回到家中，拒絕了所有人的陪伴。
厲品言第一次去那種生離死別的場景，第一次見到冷冰冰的顧念哭得撕心裂肺，幾近暈倒。
她終於忍不住，跑到醫院找了厲謹行。
趁着溫如栩睡着了，他們倆來到醫院樓頂。
“哥，當初你要追顧念，我就不覺得是好事。你明知道還有個溫如栩，卻非要去招惹她！”
“顧念一直躲着你，你別說你不知道！”
“她知道有溫如栩這個人，連那個孩子都不想留下，不想跟你有一點牽扯。”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渣！”
她還是第一次向自己哥哥說這麼重地的話。
厲謹行臉底漆黑一片，看着激動的厲品言，他沒有發脾氣，只是焦急地問她。
“她怎麼了？”
“她哭得幾乎暈過去。白清梅和顧思還到靈堂去噁心她！”
“可她誰也不想依靠，她不讓我陪她。”
“這都怪你！”
厲謹行垂下眸子，是呀，都怪他。
他以爲他能控制好一切。他本想等他們訂婚了，帶她一起去見溫如栩。
把自己的感情跟她說清楚，可他沒想到溫如栩會提前回來，還那麼巧碰到他被槍擊。
“她很堅強，會挺過來的。”
厲謹行的答案是冷酷的。
“因爲她堅強就該受欺負？因爲溫如栩軟弱就該受保護？哥你這是什麼邏輯？”
厲品言快哭了。
“如栩的腿再也不能跳舞了，她現在情緒很不穩定，過一段時間，我再想辦法。”
“過一段時間？只能讓她更依賴你。哥，我只想提醒你，愛就是愛，別摻雜其它的，否則你後悔都來不及！”
甩下這句話，厲品言就跑了。
厲謹行呆呆站在樓頂，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傻瓜。
原來妹妹都比他聰明多了。
他木然地返回病房，溫如栩已經醒了，看到他回來，焦急的小臉立刻變成驚喜。
厲謹行心內嘆息着，還是衝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