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臣眼裏全是謀劃,似乎在計劃着如何把津城吞下。

    一直以來津城與京城相距不過百公里,他都未曾動過那裏的念頭。

    倒是縱得厲家毛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既然如此,他也可以在天養之年,與年輕人玩一玩。

    也不至於老來無趣。

    “我給杜老太太寫封信,老朋友長時間不見,總要問候問候。”

    秦虎臣笑着很是慈祥,像是無害的老者。

    可他眼底那抹狠戾卻讓人無法忽視。

    “是老爺。”屬下默默給他備好紙筆,扶他起身進入屋內。

    顧念並不知秦厲兩家之間的事,她乖乖地住在醫院病房裏。

    厲品言正在跟她視頻,不停在視頻裏數落她,總是進醫院。

    “你說你出門一趟,還能遇上精神病,真是倒黴孩子。”

    顧念想笑,卻笑不出。

    如果告訴她,是兩個精神病,其中一個是她媽,不知道她會不會覺得好笑。

    想起在醫院走廊見到的那幕,還是隱隱有點心痛。

    厲謹行也不是一點耐心也沒有,要看對象是誰。

    而且她有種感覺,一切看似改變了,其實還在延續前世的軌跡。

    前世,溫如栩的腿也傷了,她被厲謹行安排去給溫如栩做護工。

    她還記得當時顧思嘲笑她是護工厲太太。

    可溫如栩脾氣卻很好,總是淡淡的樣子。

    不爭不搶,卻輕易就能把厲謹行留在身邊。

    她上躥下跳,不要尊嚴,不要朋友,卻始終無法得到厲謹行的青睞。

    今生這樣的事似乎又重演了。

    她想盡辦法卻避不開的命運。她還是小丑,以爲今世與前生不同,厲謹行真的會爲她動心。

    可溫如栩什麼都不需要做,只是站在那裏。

    厲謹行就會把她踢開,回到溫如栩身邊。

    不過,還好,今世她還能躺在醫院裏治療。

    不必像前世那樣去當溫如栩的護工。

    顧念自嘲地笑着自己獲得“進步”。

    “顧念,那是誰呀?禁慾系制服誘惑嗎?”

    她一時走神,竟忘了厲品言還在線上,她擡頭才發現醫生進來了。

    顯然也聽見了厲品言的胡言亂語。

    顧念連忙打斷厲品言,“別說瘋話!”

    水千生笑而不語,紳士地等着顧念掛電話。

    顧念摁掉了厲品言,尷尬地衝他笑笑。

    “水醫生,不好意思,我同學腦子有點···”

    水千生點點頭,“少說話,讓嗓子恢復一下。”

    “今天謝謝你!”

    顧念想起還沒有正式向人家道謝,還是又說了一句。

    “沒事,不過,可以不叫我水醫生嗎?”

    水千生溫潤一笑,“聽起來有點水。”

    顧念也被他逗笑了。

    “叫我水千生就行。”

    顧念覺得這男人的笑容,甚至聲音都讓人如沐春風。

    明明一副仙人之姿,態度卻親民又溫和。

    讓人與之接觸都會很舒服的感覺。

    便笑着點點頭。

    水千生又給她做了一番檢查。

    “顧小姐,我不知道你有什麼苦衷,但這是犯罪行爲,所以···”

    “真的沒事。”顧念明白他的意思。

    水千生見她不想談,做完檢查後,便讓她好好休息,他先離開病房。

    出門時,迎面遇上一身森寒的厲謹行。

    他下意識地攔下他。

    “病人正在休息,請問你是家屬嗎?”

    雖然顧念不說,但水千生在醫院見過很多家暴受害者,想當然就認爲顧念是遭受了家暴。

    所以看到氣勢洶洶的厲謹行就很警覺。

    厲謹行蹙眉,寒涼地視線掃過水千生。

    “是。”

    水千生皺了皺眉,“請先等一下,探視需要病人同意。”

    “不必了,她不會同意。”

    厲謹行直接繞開水千生。

    水千生覺得這男人也太過無禮,明知道不受歡迎還要往裏闖?

    家暴男他見得多了,他得幫幫那個被家暴的女人。他後退一步依舊擋着門口。

    厲謹行明顯露出不耐煩的神情,孟冬連忙過來把水千生拉到一邊,一通解釋。

    他才趁機進了病房。

    顧念剛剛就聽見了門口的動靜,見厲謹行闖進來,臉色變得很難看。

    “怎麼?要親眼看看我是不是被你媽掐死了?”

    她桀驁輕蔑的樣子,讓厲謹行心生憤怒。

    他只是着急見她,看她是不是又傷到了,還有替自己的母親道歉。

    可她還是這副一身尖刺的模樣。

    “別再去看溫如栩。”

    他的本意是怕她在那裏又遇上他母親,喫虧,受傷。可聽在顧念耳中,卻是怕她的出現讓溫如栩難過。

    “厲謹行,當初你不肯放過我,那時候你不知道有溫如栩嗎?”

    “你以爲我還會像個傻子一樣,爲了你去跟溫如栩爭奪,把自己弄成小丑?”

    “還是你很享受這種感覺,被女人追棒的感覺!”

    “看着我變成傻瓜,被你耍的團團轉,你現在過癮了?!”

    顧念啞着嗓子,喑啞粗礪的聲音卻讓傷心的感覺在四周瀰漫。

    厲謹行靜靜看着她,想伸手安慰她,被她狠狠推開。

    “你但凡有一點真心,我求你別再假惺惺了。”

    “我奶奶死了,仇我自己報。不用你!”

    “如果我死了,那是我活該!不需要你管!”

    “好好守着你的溫如栩,白頭偕老,別再在我眼前晃。”

    “還有,管好你媽!她敢動我的孩子,我跟你們厲家拼命!”

    顧念邊說邊從病牀上下來,赤着足像頭髮怒的母獅與厲謹行對峙着。

    她吼不出聲音,只能用狠戾刺骨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厲謹行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她,眼中酸澀一片,心底蒼涼如荒野。

    外面的水千行推開了孟冬,衝進病房,趕緊攔下陷入暴怒的顧念。

    “顧小姐,冷靜,你的嗓子還傷着。”

    然後他又轉身,“這位先生,不管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都請先出去,病人現在情緒很激動,不適合交談。”

    厲謹行看着顧念在他眼前漸漸模糊,行屍走肉般被孟冬扶出了病房。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去的。

    他只是覺得心口很疼很疼。她恨透了他。

    無論他做了多少努力,她還是無法相信。

    無論他如何證明,她還是認爲從開始他就在耍她。

    是他沒有真心嗎?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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