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爺子遲遲沒有反應。

    手中的旱菸不知何時熄滅,村長也呆愣着看向天空。

    “三年大旱也好,黑風寨也好,如果不是她,王家村恐怕早已淪爲人間煉獄。”

    外面的百姓流離失所,四處逃難,災荒年間連人,都可以成爲食物。

    但王家村,依然平靜美好。

    炊煙寥寥,平靜祥和。

    “以前咱們村可是遠近聞名的窮地方,連結親都不願跟咱們村結,嫌咱們窮了。可現在呢?”

    村長臉上帶着笑意。

    “現在周圍村落,都想把姑娘嫁進來呢。甚至還能讓人挑,以前想都不敢想。”以前砸鍋賣鐵去求親,人家還得奚落一頓,說咱們想屁喫。

    “咱們都是背靠着她,纔有好日子過呢。她做了村長,怎麼也得庇佑自己名下的百姓吧?”村長美滋滋的,他可真機靈。

    “你可不知道,我去祠堂告慰老祖宗時,老祖宗們都入夢誇我了。”村長笑的見眉不見眼。

    誇他抱到了最粗的大腿兒。

    “就是年紀太小了,給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她也聽不懂啊。當村長,是最簡單最直白的方式。”村長嘆了口氣,本想道德綁架,奈何對方壓根沒有道德。

    三四歲的孩子,你能指望她有啥道德啊。

    不尿褲子纔是她這個年紀該有的道德。

    但村長有種直覺,王家村在她手上,或許會走上一個不可企及的高度。

    也許,會成爲這亂世唯一的庇護所。

    “你讓她當村長,那些人能服氣?”王老爺子皺着眉頭問道,只怕到時候阻力極多。

    村長在青石板上磕了磕旱菸袋子:“言家有她,畝產千斤。爲了買糧種,只怕反對不會太厲害。黑風寨突襲,有她才被救。她又警醒村民,今年暴雪。一樁樁一件件都是鐵打的事實。再說……”村長眉宇間帶上一抹冷意。

    王家村是典型的窮鄉僻壤,村長便是一言堂。

    村長甚至掌握着生殺大權。

    “誰若是不服,那便離開王家村。”村長眉目微冷,言家老宅那羣人,若再蹦躂,他便將他們踢出去。

    逐出王家村,死路一條。

    “村裏的男人們,我已經知會過他們了。”一些婦人善妒,便是不滿言家好運道,也翻不了天。

    王老爺子點了點頭。

    十月,天色漸寒,萬物蟄伏。

    吳勝男離開了整整一個月,才又回到王家村。

    此時穗穗正在院子裏架着個小鐵網,底下是燒過的木炭,此刻冒着火星,但不見火光。

    “你這丫頭,年紀小小,倒是會喫。我活了幾十年,都沒見過這種喫法。”林氏懷孕近七個月,肚子已經鼓起,如今竈臺上的事都是秀秀在做。

    林青醫術不錯,成了村子裏唯一的大夫。

    村長聽說他會醫術,高興地擺了兩桌歡迎他的到來,這也是給穗穗增加資本。

    林青一家順利在王家村站穩腳步。

    老宅那邊氣悶卻又無可奈何,誰讓村裏只有個獸醫呢。

    只要你無可替代,誰都拿你沒辦法。

    自從林青站穩後,秀秀也坦然了許多,這段時日深怕給言家添麻煩。雖說隔了一道圍牆,但她幾乎包攬了言家所有雜事兒。

    果真是勤快又妥當。

    家中的野雞孵了一窩子雞蛋,出了十二隻小雞。林氏抓了五隻給祖母,留了七隻。

    冬天不好捉蟲,趁着天寒,便剁了一隻野雞補身子。

    穗穗要了兩隻腿,讓林氏用大料醃製着。

    又用籤子串了不少發出來的香菇,和素食。

    村裏的富戶殺了一頭豬,言家買了十斤肉,一些棒子骨。

    按着穗穗的說法,醃製好後盡數用竹籤串上。

    這會小傢伙忙的滿頭大汗,正端着一碗蜂蜜往上刷呢。

    “哎喲,蜂蜜可是金貴物,拿來刷肉喫,這不可惜了?再說這又甜又鹹的,能好喫嗎?”林老太太笑着問道,但眼裏沒有一絲指責。

    反而滿是寵溺。

    安安像個跟屁蟲似的,穗穗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兒。

    林家人算是發現了,這傢伙只對穗穗有迴應。

    這讓林家人越發對穗穗寵溺,幾乎是有應必求。

    “曾祖母,刷蜂蜜可好喫啦……”穗穗臉上甜出了兩個小窩窩。

    她做言靈時,就經常瞧見那些信徒手中抓着一把羊肉串豬肉串牛肉串,給她饞的流哈喇子。

    偏生那些不孝信徒,非說這東西對神明不敬不夠誠心,當着她的面兒啃完了。

    最後給她磕了兩個頭,表示這才誠心。

    去你媽的頭。

    當時對方求多子多福,她給對方連賜了八個兒子。

    八個兒子娶媳婦後,全生孫子。

    最後那老太太,是天天來求死,求着讓她早點死吧。

    哼,這就是你的誠心求來的。

    言靈她記仇又小氣!

    這烤肉串她可惦記多少年了。

    這豬不大,養的嫩,野雞也才幾個月,最是肥嫩的時候。

    此刻上面刷着一層金黃的蜂蜜,沒多時空氣中便散發着濃郁的肉香,蜂蜜刷上後更是泛着金黃的色澤,油脂在空氣中爆開,極其誘人。

    “哎,聞着這味兒還真不賴。蜂蜜烤肉竟然別有一番風味……”老太太驚訝極了。

    “等會曾祖母多嘗兩串。”

    林氏見穗穗喜歡,直接將那隻雞咔咔剁成碎塊,快速的醃製給穗穗串上。

    “不夠咱再殺。”眼神落在牆角的雞窩下。

    那羣野雞瑟瑟發抖。

    “穗穗知道的可真多。謝夫人送來那些香料,我還不知做什麼的呢。”林氏有些不好意思。

    穗穗抿着脣偷笑,那可都是她從空間裏掏出來的。

    烤熟後,那股味道越發香濃霸道。

    連安安都焦灼不安的在院子裏轉悠。

    小白虎喵喵更是沒下限的學貓叫,一副賣萌的樣子,試圖哄點肉喫。

    “三哥,麻煩給我的小弟送點去。”穗穗葷素各搭配了二十串,遞給言明。

    那羣整日喚她小祖宗的夥伴們,一人也能分幾口。

    言明打開門腳丫子飛快的給王行風送去:“你們自己分分。”

    說完扭頭就跑,深怕回去晚了喫不上。

    十斤肉,一隻雞,別看多,咬一口滋滋冒油,又鮮又嫩,一串一串擼起來格外能造。

    彷彿有種別樣的魅力,肚子撐圓了,嘴上卻停不下來。

    吳勝男推門進來時,便聞見這滿院飄香。

    把她身上的膏藥味兒都蓋了過去。

    心好痛。

    捱了二十軍棍,傷還沒養好呢,轉頭便瞧見小傢伙又胖了一圈兒。

    啊,同人不同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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