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中醫是黃阿姨託了老姐妹的關係才找到的,所以中間一直是由黃阿姨代爲傳話,姜央只是認命地站在一旁。
黃阿姨跟中醫大至說明情況後,老中醫讓姜央坐下,伸出手腕,一邊給她把脈一邊詢問她平時的身體狀況,姜央一一回答。
眼看着黃阿姨在一旁聽得認真,姜央心知這一劫躲不過去,只得聽話地坐着讓中醫把完脈,然後又到那邊開了幾副中藥。
等待的時候,姜央見旁邊沒人,主動笑着湊上前道:“大夫,我還有個症狀想問問您,看有沒有藥喫?”
阮文禮到病房看望過幾位出事的工人,帶着肖春林往外走。
遠遠看到黃阿姨拿着單子從辦公室出來,半開的門裏露出一抹纖細人影,他腳步遲緩下來,轉頭朝那邊的走廊看了一眼。
肖春林道:“好像是黃阿姨跟太太,不知是誰生病了?”
阮文禮皺了皺眉,轉身走到那間辦公室門前駐下腳步,透過門縫,果然看到姜央坐在那裏,正一本正經問着中醫。
“大夫,晚上夢遊能不能治?或者,晚上睡覺不老實有沒有什麼藥可以喫?”
阮文禮的手已經擡起來,聽到這裏他轉頭朝裏面的人看了一眼,神色不明。
“先生,您怎麼在這裏?”
黃阿姨折返回來,一眼就看到站在那裏的阮文禮,忙迎上去打招呼。
阮文禮看她一眼,說道:“我來看受傷的工友。”
姜央看到門外的阮文禮,連忙從辦公室出來。
她看了他一眼,又看看那邊的肖春林,對他客氣地笑笑,肖春林亦對她點頭。
阮文禮看着她,“你生病了嗎?”
姜央撓撓頭:“也不算是……”
阮文禮見她吱吱唔唔的,便沒再往下問,朝裏面看了看道:“好了嗎,我正要回去,要是你好了可以坐我的車。”
“黃阿姨取完藥就能走。”
“那走吧。”
阮文禮說完便不再理她,率先轉身出去,姜央趕緊跟上去。
晚飯時阮子銘回到家,看到阮文禮在家頓時變得老實起來,灰溜溜回到自己房間,換了身衣服出來,姜央已經幫着黃阿姨做好晚飯。
一家人安安靜靜坐下喫晚飯。
正喫着,黃阿姨把熬好的中藥端給她。
“太太,趁熱喝,這藥可靈了,喫幾副就能懷孕,保準明年就能給子銘生個小弟弟小妹妹,老太太那邊還等着聽喜訊呢。”
黃阿姨搬出老太太,果然沒人敢再有二話。
姜央臉色緋紅,擡頭看了一眼對面的阮文禮。
阮文禮皺着眉,大概已經能猜出箇中原委,目光在她臉上逗留片刻,眼中情緒不明。
阮子銘也擡頭看了一眼姜央,不過他似乎並不在意姜央懷不懷孕,只是奇怪地看了一眼旁邊的阮文禮,然後便繼續低下頭喫自己的飯。
姜央挺直脊背接受完這父子倆的審視,默默端起藥碗喝了一口,難喝地差點把她送走。
阮文禮默了片刻,看到黃阿姨走開,他道:“要是你不想喝,可以不喝。”
她轉頭看着隔壁的阮子銘,“你要嚐嚐嗎?”
阮子銘露出一副嫌惡的表情,小聲咕噥:“我又不生孩子。”
阮文禮用勺子攪着碗裏的粥,臉上情緒不明,過了一會,他放下勺子道:“我喫飽了,你們慢用。”
姜央也跟着站起來。
阮文禮沒看她,推開椅子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晚上我可能會晚點回來,你不用等我。”
“好的。”
目送阮文禮出了大門,姜央正要坐下,突然看見肖春林去而復返,手裏拿着兩盒巧克力放到桌上,“這是上次先生出差帶回來的,一直忘在車裏沒拿下來,給你們喫。”
姜央剛喫完苦藥,嘴裏正在發苦,看到有巧克力直接拆了一顆放進嘴裏。
久違的可可味讓她忍不住恩了一聲。
穿到這裏什麼都好,就是物資太匱乏了。
阮子銘看着她的樣子,笑了一聲道:“巧克力而已,你以前沒喫過嗎?”
“是太久沒吃了,大少爺。”不是人人都能像你一樣隨時隨地能喫到巧克力的。
姜央糾正他,她拿起兩盒巧克力分別看了一下包裝盒,“你愛喫牛奶味還是堅果口味?”
阮子銘還沒回答,姜央便自顧自地做了決定道:“一人一半。”
姜央分好兩堆巧克力,看着無動於衷的阮子銘,“怎麼,不要嗎?”
“要。”阮子銘在她出手之前,將屬於自己那半放進口袋,起身往臥室走,走到一半,他又回過頭看着她道:“喂,你真的想給我爸生小孩嗎?”
姜央聳聳肩膀,“這好像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她指指廚房的方向,“你爲什麼這麼問?”
“就是問問。”
阮子銘模棱兩可地回答之後,轉身進了自己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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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黑色車子緩緩在門口停下。
肖春林擡腕看了一下表,“已經三點了,您進去休息吧,明天我晚點再來接您。”
“恩。”
阮文禮彎腰下車,疲憊地拎着衣服往家走。
他走到院子裏時,看到二樓臥室亮着的燈,黃黃的光透過小小的玻璃窗,在對面的牆上投下一片陰影。
阮文禮鬆了鬆領釦,推開門按了客廳的燈。
黃阿姨從臥室出來,“先……”
阮文禮衝她擺擺手讓她回去,獨自走到廚房倒了杯水,靠在水臺上抿了幾口。
外面的客廳裏傳來黃阿姨關門的聲音。
阮文禮默默在廚房站了一會,才端着杯子上樓。
臥室裏,她那邊的檯燈亮着,不過人已經睡死了過去。
小小的身子趴在被子上,身子已經自動地挪到了他那邊。
阮文禮看了她一眼,脫了外套到那邊的衣櫃裏取出自己的睡衣,轉身進了洗手間。
等他洗好澡出來,姜央還沒醒,甚至,睡得正香。
阮文禮看着牀上的人,默了片刻,彎腰將她身子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