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央見林安娜一副不堪其擾的樣子,笑着安慰她道:“不做設計狗,你可以做甲方。”

    林安娜睜開眼睛瞥了瞥她,“你是不是在開玩笑,這怎麼可能?”

    且不說她沒有那麼多錢,就是有,她也沒那個資質。

    “現在不行不代表以後也不行,你看現在不是開始鼓勵個體戶了嗎?”

    林安娜轉目四望,覺得這倒是真的。

    年初的動員大會後,市場就漸漸開始放寬了條件。

    之前嚴重打擊的投機倒把,現在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

    如果真像姜央說的那樣,以後大家可以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林安娜覺得自己做甲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都是後話了,目前來說,應付蘇琴是她的首要任務。

    “你幫我再看看方案,我怕蘇琴再挑錯。”

    林安娜這次發誓不再改了。

    姜央笑了笑,接過方案認真看着。

    **

    他們的車子開進建築院。

    姜央跟林安娜下了車,發現這裏有了不少變化。

    不過看門的大爺似乎還認得姜央,熱情地走上前道:“阮太太,真是你呀,你可有日子沒來了。”

    姜央對他笑笑,“是啊,您身體還好嗎?”

    “都好,就是有點想阮院長,阮院長什麼時候回上京,回來瞧瞧。”

    “回頭我見了他,幫你轉達。”

    姜央站在門口跟大爺說了兩句話,引得不少人從辦公室走出來。

    看到真是姜央,大家紛紛走上前打招呼:“阮太太……”

    蘇琴坐在辦公室,正在看集中供水的第二版方案,餘工站在她桌前。

    正聽見外面的聲音,蘇琴問道:“是誰來了?”

    餘工哦了一聲,笑着道:“我剛纔進來的時候看到南宮太太跟阮太太一塊來了,大家覺得新鮮,都出去看了,阮太太生過孩子了,是龍鳳胎,阮院長可真有福。”

    蘇琴不作反應,臉上表情頓了頓。

    餘工道:“蘇代理,這份方案要是沒問題的話,我就給林場那邊寄過去了。”

    蘇琴點頭說好,“這裏沒事了,你出去吧。”

    目送餘工走出辦公室,蘇琴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桌邊,看着樓下被衆人圍在中間的姜央。

    姜央剛出月子,初爲人母的她站在人羣中,不光沒有因爲孕育過而變得遜色,臉上反倒多了絲奇異的光彩。

    蘇琴看着這張臉,腦子裏不由浮現另一張略顯寡淡的臉。

    上次他們從林場回來後,林場集中供水的工程不明原因突然換成王茂羣負責。

    蘇琴沒有去細揪原因,但她敏感的察覺到,阮文禮這是避開她了。

    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這樣忙不迭的避開,讓蘇琴自尊心大受打擊。

    蘇琴自認分寸把握得很好,對阮文禮從沒有過任何逾越雷池的想法,更沒有想過要打擾他的生活。

    她只是無法控制自己去關注他的念頭,她的目光本能地尋找他的影子,沒想到連這也要被他厭棄。

    蘇琴對阮文禮那一絲還沒有完全冒頭的感情,在這一刻瞬間被打垮。

    她決定忘掉阮文禮。

    所以上週阮文禮在國賓爲他們的孩子舉辦了盛大的滿月酒,蘇琴並沒有到場,她讓馮副主任代表建築院去給孩子隨了份禮。

    她想她跟阮文禮的緣分到此爲止。

    她少女懷春的愚蠢暗戀到此爲止。

    以後阮文禮就只是她懵懂無知裏的一點記憶。

    想到此,蘇琴整理了下情緒,從辦公室走出去,扶着欄杆對下面的人道:“南宮太太,新方案做好了就上來說話吧,還有阮太太。”

    按合同上的內容,姜央纔是他們的乙方,她沒理由避開她。

    林安娜跟姜央走到辦公室。

    蘇琴沒叫助理,自己親自給她二人倒了茶水端過來,“先坐吧,方案我先看看。”

    蘇琴拿着方案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桌前,看着上面的內容,她皺了皺眉。

    “南宮太太,上次說的部分你沒改嗎?”

    林安娜道:“上次我已經跟你表明過我的立場了,我看過承重數據,發現這部分不適合改動,要不然後期會出現問題。”

    蘇琴道:“我不是也跟你說過了嗎,阮院長說我們的下水道要引用新型管道材料,所以承重的數量也會不同,你沒看新數據嗎?”

    林娜道:“那是阮院長離開之前的決定,現在我不能確定還用不用那個方案。”

    “你什麼意思?”

    面對蘇琴的逼問,林安娜一點也沒有退縮的意思。

    她今天來之前本來就憋着火,她想蘇琴若不找事,她也不會過分,但沒想到說了兩個月的問題蘇琴還是揪着不放。

    林安娜一氣之下沒控制住自己的脾氣。

    “很顯然,建築院對這部分管道的申請還沒有批下來,如果現在就改,將來如果管道申請批覆不下來,是不是要再改回原方案?”

    “南宮太太,你似乎搞錯了一個概念,建築院的事宜現在由我負責。”

    “可你一直在沿用阮院長的老路不是嗎?並無創新。”

    蘇琴被林安娜當場打臉,有些下不來臺,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姜央在旁打圓場道:“蘇代理,我能說句話嗎?”

    蘇琴暫時收起怒氣,“阮太太,你說。”

    姜央笑了笑,儘量讓語氣聽起來公正一些。

    “蘇代理,我記得關於這部分的方案我當時做了兩個備選,也就是說,無論用哪種管材,都是可以的,我知道你是爲了項目好,不過安娜確實也盡心了,大家和氣生財嘛。”

    蘇琴語氣稍稍緩和,“我記得你的備選,但是那部分方案我跟建築院幾位老人商量後已經摒棄了,我們一致認爲,現在引進那種更新型的管材不太划算,價格高,功能也只提升了一點。”

    “可它是最新型的材料,耐腐耐燃,會爲以後的工作省不少力,我記得你的方案裏當初不也提到這種新型管材嗎?”

    阮太太跟南宮太太形影不離,她替她說話,蘇琴並不意外。

    但她提到了當初的內部競聘,未免有點針對的意味。

    蘇琴沉默下來,原本放地平和的心態再次起了漣漪。

    跟着收緊語氣:“阮太太,建築院有自己的考量,我希望乙方只是執行而不是來質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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