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傾清冷笑，“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氣氛在一瞬間凝結，裴希甚至能感覺到來自於女人身上，專注而可怕的那一抹殺意。
她動了殺心。
裴希非但不害怕，甚至還笑容更深，“好吧，開玩笑的，我不殺他。”
沈傾清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但是我要折磨他。”裴希臉上的笑容一瞬間消失，只剩下陰狠，“如果不是他當初強行教我毒術，卻又在我喜歡上的時候，告訴我，我做的是錯的，憑什麼啊？！”
他猛地站起來，表情近乎猙獰。
“是正是邪，是對是錯，難道都是他定下來的嗎？當初我不想學，他沒有徵求過我的意見，現在我想學了，他不想教了。他說我心術不正，說我再學下去，就會危害世人……”
“哈哈哈，憑什麼啊？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我是人，不是畜生，不是一個隨他擺弄的玩具！”
他憤怒的咆哮，激動的控訴着。
沈傾清很瞭解老頭，他就是那個性格，凡事喜歡反着來，“如果你不想學，你可以不配合。”
老頭嘴上狠，其實心裏很軟。
最多就是在他面前擺弄毒藥，將他關起來，可如果對方意志堅定，那到最後老頭也會把人放了。
這麼多年來，老頭一直都這麼做的。
她都看在眼裏。
裴希許久沒有說話，再度開口就是一聲冷笑，“那又如何？他一個怪胎，整天擺弄毒藥，把我關起來，我敢不聽話嗎？甚至我都不敢去碰他給我的飯菜，我怕裏面有毒！”
沈傾清嘴脣翕動，要說什麼，終究是沒說。
反正不管怎麼說，老頭錯在先。
“那你既然學會了，又爲什麼要去害人？”
“我沒有害人！”裴希一字一頓，理所當然道，“他們來找我，要毒藥，要報仇，要用這東西奪取一些東西……給我很多很多的錢。”
“我爲什麼要拒絕？人活着就是要錢啊！”
“我要生活，我要賺錢，我要當人上人，我學的這麼努力，難道就爲了窩在一個房間裏，獨自一人，做一個不和人打交道的怪胎，一個窮鬼嗎？！”
他說着說着就激動起來，恨不得唾沫橫飛，彷彿要將自己的內心都剖析。
可沈傾清卻明白，他這根本不是剖析，是控訴，是怨恨，他從來就沒有反省過自己的錯誤。
她輕聲道：“可你覺得怪胎的生活，老頭過了一輩子。”
“那是他！”裴希眼中充滿怨恨和嘲諷，還有輕蔑，“那不是我要的生活，我不要那樣，我絕不可能平庸的過一輩子！”
沈傾清不禁詰問：“所以，那些人就活該被毒死嗎？”
“那是他們活該。”裴希理所當然地說，“那是他們命不好，有人要害他們，就算我不賣毒藥，他們就不會死了嗎？”
他說着笑了起來，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笑得眼淚都下來了。
他後退一步，在椅子上坐下，像是心情舒暢了，聲音都變得輕鬆，“反正都是要死的，不如給我創造一些價值。”
沈傾清看着他，“你已經瘋了。”
裴希臉色忽然變得無比平靜，彷彿剛纔咆哮的人不是他，“我沒有瘋，我只是比所有人都活得更加理智。”
“所以，你要報復老頭？”
沈傾清不想和瘋子討論他瘋不瘋的問題，果斷轉移話題。
裴希笑着點頭，“是啊，我恨他，恨他不肯將所有的毒術都交給我，後來甚至還屢次破解我的毒，真是太討厭了！”
可惜老頭沒有弱點，他孤身一人，什麼都看重，無所畏懼。
他就在那裏，可裴希就是拿他沒有辦法。
更何況，老頭還是赫赫有名的毒醫。
沈傾清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對他的厭惡，“你真是一點都不知感恩啊。”
裴希反問:“感什麼恩？他那樣對我，我沒殺了他已經是我最後的仁慈了，現在我也不是要殺他，沈傾清，我只想讓你做一個選擇。”
“什麼選擇？”
裴希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手機上是一張照片，內容簡單，只有一個試劑。
“特效藥？”沈傾清動容。
“正是。”裴希很吝嗇地給她看了一眼，就將手機收起來，“東西就在我手裏，甚至，我也可以現在就給你。”
“條件是什麼？”
沈傾清纔不相信這個瘋子會白送。
裴希打了個響指，看着她的目光近乎欣賞，“真聰明，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條件就是，你把毒醫交給我。”
沈傾清許久沒說話。
裴希觀察着她的臉色，實在是看不出她內心所想，繼續遊說：“怎麼樣？你不喫虧啊，一個半隻腳邁入棺材的老頭子，換一個可以救你兒子性命的特效藥，多值啊！”
他的聲音溫潤，帶着誘惑，蠱惑着沈傾清答應他的條件。
“有了特效藥，你兒子就可以徹底根治，從今以後，他就是個健康的孩子，你也不用再擔心，時刻會失去他。”
“怎麼樣？想不想要？”
誰都沒說話。
房間裏，陷入了一片寂靜。
沈傾清坐在牀邊，地垂着眸子，臉上面無表情，誰也看不出她內心所想。
另一個房間，老頭和king也是一陣沉默，king率先打破了沉默，“老頭，你信小徒弟嗎？”
老頭哼了一聲，“我倒是希望這丫頭答應。”
他就可以和裴希這畜生堂堂正正的來一場對決，清掃家門。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沈傾清擡起雙眸，眼中沒有絲毫動容，唯有冷漠，“我拒絕你的交易。”
“哦？”裴希是有些意外的，“不想救兒子了？”
“要救。”沈傾清斬釘截鐵，“老頭也要保。”
裴希直接笑了，“你真當自己是超人呢？什麼都能做到，兩全其美，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能存在的東西。”
沈傾清站起來，眼中浮現寒霜，“裴希，我只跟你說一次，老頭我要保，你要動他，就是與我爲敵。”
身後的傅景疏眼底閃過一抹笑意，站起身，堅定地站在她身後。
“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