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良庭此時已經完全睜開了雙眼,他直起身來,靠在後面的柱子上,道:“你要做權臣?”

    沈沉瀾道:“只要手握權力,才能控制變數。”

    顏良庭點點頭。

    他沒說話,好像是在反覆思考他的話。

    偏偏這沉默,讓人抓肝撓肺得很,摸不清顏良庭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他對於沈沉瀾這口出狂言的姿態,作何想法。

    一個說不好,顏良庭還能因爲他這些話,來找他麻煩。

    好一會兒,顏良庭似乎是想通了,他仰頭笑了一聲,不知道是自嘲還是什麼,說:“我以往的學生中,喊着要報國,要肅正朝堂,要匡扶大義的不少,唯獨少了你這種,爲了家人要手握權力的。”

    沈沉瀾不緊不慢道:“護住小家,才能報大國。”

    顏良庭愣了愣,似乎覺得這句話非常有意思。

    過了一會兒,顏良庭才又道:“不過,你可知道,我那些口口聲聲說要匡扶社稷,一口一個大義的弟子,如今都幹着些什麼?”

    沈沉瀾搖了搖頭。

    顏良庭哼了一聲,道:“如今個個都站在各自認同的派別下,幫助皇子參與奪嫡。沒想到有朝一日,我教出來的弟子,還能互相刀鋒相見,互相殘殺。”

    沈沉瀾愣了愣,這纔想明白。

    所以,顏良庭之所以辭去太師之位,是因爲弟子之中,鬥爭不斷?

    他好像隱隱有些印象,當時看那小說時,好像是出現過幾句一帶而過的描寫。

    太子在幾年前,被廢於東宮後,沒過多久,就病逝了。

    這麼看來,病逝這個說法,還有待商榷。

    說不定,這只是奪嫡之中的犧牲品。

    顏良庭是太師,太子也算是他的弟子。

    若太子真當了皇帝,那顏良庭還能是帝師。

    如此人物,從朝中說辭別就辭別,看來如今的朝廷,應當是混亂得很。

    顏良庭見他不出聲,又說:“怎麼,害怕了?”

    沈沉瀾感受了一下,誠實道:“還好。”

    顏良庭被他這反應給逗笑了,換了一副略微輕鬆的姿態,說:“先告訴你也好,先太子曾是我的學生,他也算是拜入我的門下,如今已經……病逝了。其他弟子是京城的世家子弟,到如今還活着的,剩下三位,各個手段了得,如今分別輔佐不同的皇子。”

    沈沉瀾眼睛眯了眯。

    忽然品出其中的味道來。

    這說明,他只要拜入顏良庭門下,就遲早會與這幾位對上。

    且看顏良庭的態度,似乎對他那幾位弟子的行爲極爲不屑。

    或者說,對他們所站位的皇子,絲毫看不上。

    “當然,我也不是要你和他們作對,如今的你對上他們,就像那架子上的黃瓜,輕輕一折,就斷了。”顏良庭道,“他們對如今的你沒興趣,只是以後,就說不準了。”

    顏良庭說完,瞥了他一眼,道:“利害關係已經和你說清楚了,到現在,你還願意入我門下?”

    這時,沈沉瀾想起鄒從儒提點他的那句話,便問:“先生是讓我拜入您的門下,還是拉攏我爲您的門客?”

    顏良庭被氣笑了,“誰教你問這個的?說半天,我不收你作弟子,讓你去做門客?我閒得慌?”

    沈沉瀾也覺得有些好笑:“那晚輩,就選顏先生了。”

    顏良庭皺了皺眉,追問道:“是不是鄒從儒那老頭讓你這麼問的?他這是在離間我們!”

    “是。”沈沉瀾毫不猶豫就出賣了鄒先生。

    顏良庭鼻子裏哼出一口氣,不過,被這麼一打岔,他因爲想起京中那幾個不省心的弟子那些破事,所導致的鬱結,倒是一下子煙消雲散了。

    他擺擺手,道:“改日正式行個拜師禮吧,今後你就是我的關門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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