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開雀門 >第306章 渡我
    大概是來的路上,玄沉墨給我做過心理建設,我在衆人的注視唏噓聲裏,沒什麼感覺,只跟着他動作,雙手合十,區別是,他笑容款款,我神色肅穆。

    但怪的是,在我給方殷嚴肅行禮後,周圍反而安靜下來。

    我與方殷前後從容穿過佛堂。

    在穿佛堂半掩的門時,我在門檻處不知怎麼,忽然沒由來的心慌。

    下意識的回頭,就在人海里看到玄沉墨。

    他黑色中山裝被陽光鍍金,立在檀木色轉經筒前,手摸經筒一路劃轉後,對我微頷首。

    我看到他才心安,這才轉身,對上屋內佛祖金身。

    佛祖菩薩,法相莊嚴。

    供奉的花與香燭氣裏,方殷正在拜禮佛。

    我一起拜。

    該有的禮,還是要周全。

    拜都拜了,暗自許願——

    佛祖菩薩諸神在上,無論朱雀宿命,我只求苦難給我一人承擔,我還可以承受許多,更多……疼,痛,苦,愛恨都行,只求不要再讓我周圍人犧牲,求他們安康…

    虔誠一禮,我跪下再起來,沒想起來時居然被方殷發現了。

    他笑眯眯的問我,是否在許願?我沒瞞,說是,他竟笑着一盆冷水潑下來說,“許願是沒用的,說不定,還事與願違。”

    我一下心梗。

    就算不是外行人,也知道講究一個吉利說法。

    剛許願完就得到這樣的答案,要不是他剃度,我非給他來一棒槌…

    不過,想想,又覺得沒必要。

    解決事情要緊。

    我沒理他,只問他去哪?他見我不氣,有些意外,但抿脣笑意更深,接着說,“我的意思是,佛在心裏,所以,你往外求,佛是救不了的。”

    我頓了下,還是沒理,他就笑着轉身,繞過古樸佛堂至後院禪堂。

    堂前,一捧清水,從假山石的高處流下。

    水聲潺潺,鐘聲遠遠。

    方殷在院裏讓我坐時,自己也攏衣坐下。

    我坐下後,面上沒話,心裏好多不明白。

    不明白,不說好扮演妻子嗎?弄的我現在不知道怎麼辦了。

    不過能不扮妻子當然是好的,就剃度這件事非同小可,尊重之下,我還迷惑,他可是個大殭屍啊?方丈怎麼竟看不出?但這都跟我沒關係,我只想問鳳仙娘子,問完……撤了得了?感覺這一趟這對我來說,根本就……沒有意義。

    可誰知他淡然然一句給我嚇到了,他說——

    “江螢,我要渡你。”

    說的依舊眉眼帶笑,雙手合十。

    我在鐘聲的餘磬後才說——

    “謝了,不用!我修道。”

    說的蠻虛,因爲我也不是專門修道的。

    我是什麼能解決我的問題,我就修什麼。

    不想他接着說,“那是你的事,渡你是我的事。”

    我被他整挺無奈,索性直奔主題,問他鳳仙,問他陳楠,問他是不是有積屍氣的能耐…

    可一通問完,他一個也沒回答我,給我來了一句——

    “不過諸法空相,無須計較。”

    我:“……”頓了頓,理了下思緒才問,“所以,你把我叫來,不是計較?你給我寫情書,就是渡我?方殷師父,這恐怕,都不符合佛教禮節吧?”

    “所以,你別扯這些了,我不需要渡。”

    我分兩句說完,中間頓了下,因爲有點怪感。

    從前我好像也這麼渡別人的。

    被我渡的也都說過——

    「我不需要渡!」

    嘖,原來!被渡是這樣感覺~心裏想的時候,方殷臉色未變還輕笑如常,但總算說了點我能聽懂的,他說那信,是前世的信,他從棺材裏帶出來的,認爲應當給我,至於鳳仙確實已經被他給吃了,茹毛飲血的喫,喫完就有了鳳仙的能力。

    他說這些的時候,我腦子裏簌簌划過去一個念頭。

    就玄沉墨再來的路上,說喝血能得傳承,得到對方「技能」時,我冒出來的想法——

    之前鳳宴戎在林裏抓司機神說喫鬼!就是在點我「喫」這件事!

    我當時沒抓住的重點,剛纔車裏這念頭也匆匆過去,盯着方殷,卻還想再問聽到他說起來前世,說我和他在宋朝相識他曾是將軍,也曾是我的夫,說現在我已經有玄沉墨作夫,但他也沒有要追求的意思,因爲——

    “沒人能比得過我記憶裏的你,現在的你也不行。既然書信已經給你,便是了卻前緣,如今,我只當你是我妻轉世,望你可看破紅塵瓜葛,放下愛恨癡嗔,隨我,以佛法,去往更好更遠也更適合你的地方。來吧,聽我與你授業,解惑,今日就從四大皆空來說吧……”

    他說這,真還拿出來本書要給我念,我直接起來了。

    反正該開的竅我已經開了,誰知道他給我一下摁住,並且速度奇快無比,我都沒反應過來,但接着我後側一道黑影掠過,是玄沉墨!

    他把我抓護在自己身後時,我餘光看到方殷快速的朝他打了一掌。

    就跟電視裏那種霹靂神掌差不多,但……好像沒看到玄沉墨躲掉。

    我問玄沉墨有沒有事,玄沉墨揉揉我腦袋,沒回答,只把我拉扯到身邊,問我,開竅到了是嗎?

    我趕緊說了個「喫」字。

    他就少見眼睛都彎起來,然後嘴角溢出血。

    我擔心他,怕他出事,捏出針和刀來,卻——

    被玄沉墨壓下去。

    他說這沒用,扎不進去的,將僵不是普通屍,又在養屍地,剛纔一交手他就知道,方殷比之前遇到的十三太保還要離譜。

    我說那我的火也燒不了?他搖頭,面色少有凝重,可隨後又嘆氣,笑說他這次真是失策了。

    我當他說的是,不該把這方殷弄來桃花,但我也捨不得怪他,就也凝重起來,說這方殷恐怕不好對付…咱們現在怎麼辦?

    玄沉墨沒話,只是擦了擦嘴角的血,問我:“想不想留在這學?”

    我瞬間心慌,問他該不會要把我留在這?

    我不要!

    我莫名害怕這個方殷!於是抓緊了玄沉墨的衣服,揪緊了,他卻低頭看我,目光少有閃爍不敢看我。

    接着,他一根根掰開我手指,但沒鬆開,而是攥在自己的手裏,接着薄脣剛動,後面,方殷打斷了他要說的話。

    方殷插嘴說道——

    “玄沉墨,愛只會讓凡人萬劫不復,她不清楚,你還不清楚?人,只有覺悟成佛,斷宿世孽緣,才能六根清淨,四大皆空,獲得真正的幸福安寧。”

    “放手吧,讓江螢過來。”

    “與你,與我,與她,都是一件大大的善事。”

    方殷句句說時,我就感覺玄沉墨拉我的手在微顫。

    他好像真的想放開我,可是我抓得很緊,我不要在這。

    從來我都是聽從玄沉墨的話。

    可是除了離開他這件事。

    我顫抖着,感覺玄沉墨要抽開手,就更用力的抓他,但就在我以爲要抓不住的時候——

    “我說方師父啊,四大皆空,輪迴生死,那都是凡人的事,江螢什麼身份你不知道嗎?她早已沒有了輪迴生死,無需成佛。”

    鬼常樂持槍出現在玄沉墨和方殷中間的時候,我眼淚差點都出來了,一聲“常樂大人”喊得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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