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白色的轎車停在樓下,靳母坐在車子後排翻閱文件。

    司機陪着靳聞雪在路燈下玩踩影子的遊戲。

    小區里路燈光線明亮,遠遠的,靳聞雪就看到手牽手正往這邊走的靳識川和裴眠。

    她眼前一亮,也不管什麼遊戲不遊戲的了,開心的大喊一聲,邁着小短腿朝着兩人這邊跑來。

    夜裏溫度低,靳聞雪腦袋上紮了兩個小辮兒,臉頰因爲驚喜而紅撲撲的,身上穿着厚厚的毛絨外套,跑起來晃晃悠悠。短手短腳的,活生生的像是從動畫片裏走出來的。

    小模樣可愛得裴眠原本低落的心情都被治癒了一點兒。

    怕她跌倒摔跤,裴眠掙脫開靳識川的手快走幾步蹲下,做出準備迎接的姿態。

    靳聞雪眼睛亮晶晶的撲進她的懷裏:“眠眠姐姐!”

    她衝過來的速度跟個小炮彈似的,撞得裴眠身形一晃,下盤不穩,險些沒有直接摔了。

    幸好身後的靳識川眼疾手快的扶了一下她往後仰的腦袋,表情冷漠的看着不遠處的白色車輛。

    靳聞雪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差點把裴眠給撞翻,見到想念了許久的哥哥和姐姐,靳聞雪此刻正咯咯的笑着,開心的去蹭裴眠的臉蛋。

    裴眠也只是小小的驚了一下,被靳識川扶着穩住身形之後很快就反應過來,抱着懷裏還散發着奶香味的小姑娘,溫柔的小聲問她:“小聞雪今天怎麼來了呀?”

    “和媽媽一起來到!花花姐姐說明天是聖誕節,我好想哥哥和眠眠,所以媽媽就帶我過來了!節日快樂眠眠姐姐!”

    一段時間沒見,靳聞雪的語言組織能力明顯進步了不少,看起來頗有幾分要向着小話癆方向發展的感覺。

    她嘰嘰喳喳的興奮說着,一邊說,還一邊仰着臉去看裴眠身後的靳識川:“哥哥也要節日快樂!”

    靳識川沒說話,只是一動不動的看着不遠處的車輛。

    沒收到迴應,靳聞雪也不氣餒。

    收回視線重新看着眼前的裴眠,好奇寶寶似的問裴眠剛纔和哥哥去哪兒玩了,她已經和媽媽還有司機叔叔在這裏等了好長好長好長時間了。

    在看到靳識川和裴眠出現的那一瞬間,司機就連忙退回了車輛旁邊,把後排的車門拉開。

    寒風吹進來,車子裏的靳母聽到動靜,施施然的放下手裏的文件,摘下臉上的無框眼鏡,裹了裹了身上的皮草大衣,動作優雅的從後排下來。

    一擡眼,就撞上靳識川那雙冰涼的眸子裏面。

    靳母姿態悠然,目光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靳識川手裏拎着的花花綠綠的平安果和一旁低聲說着小話的靳聞雪和裴眠。

    目光再轉回來,看着靳識川,嘴角微彎,臉上沒什麼笑的開口說道:“回來了,怎麼玩得這麼晚?”

    她這語氣,不知道的,還真以爲她對自己的孩子有多麼關心呢。

    聽得裴眠的目光越過靳聞雪的肩頭,下意識的往靳母那邊看了一眼,心裏隱隱的生出了幾分不好的預感。

    “你來幹什麼。”靳識川表情是顯而易見的不待見,聲音裏的不耐煩絲毫不掩,就這麼徑直的刺向靳母。

    靳母臉上的那點兒虛僞的笑意逐漸消失,嘴角弧度拉平,語氣陡然的沉了下來:“不請我上去坐坐嗎?是不是我這段時間對你的管教過於鬆懈了。你的家教呢,識川。”

    氣氛瞬間沉了下來,周圍的環境死寂一片,氣溫像是又降低了一點兒,

    這下連靳聞雪都不說話了,她緊緊的抱着裴眠,把腦袋埋在裴眠的肩膀上面。

    “家教?”靳識川像是聽到什麼有意思的東西一樣,好笑的扯了扯嘴角,目光凌然的看着靳母,語氣冰寒的問她:“誰教的?我長這麼大,怎麼從來不知道靳家還有這些?”

    “靳識川!”靳母的表情徹底沉了下來,看着靳識川的表情就像是看仇人一般。

    她叫靳識川名字這聲聲音很大,靳識川沒什麼反應。

    反而把靳聞雪嚇了一跳,她害怕的抱着裴眠的脖子,聲音怯怯的小聲叫她:“姐姐…”

    在靳聞雪心裏,裴眠是很神奇的存在。

    上次哥哥帶着她回家時候,哥哥和媽媽就沒有吵架,他們一家人很開心的坐在一起吃了一頓飯。

    所以在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靳聞雪下意識的求助裴眠。

    裴眠的心裏也是有些慌亂,靳識川和家裏的關係有多糟糕她心中是知曉的。

    一想到靳聞雪從前說的靳母會把靳識川打得一直躺在牀上醒不過來,裴眠的心裏就沉悶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不想再看到此刻靳母和靳識川的情緒和狀態再往壞的方向發展。

    裴眠仰頭,看着神情冰寒與靳母對峙的靳識川,小心翼翼的拽了拽他的大衣衣襬,聲音弱弱的喊:“...靳識川。”

    靳識川下意識的低頭看了裴眠一眼,目光猝不及防的撞進女孩那雙圓溜溜的,帶着些許無措的大眼睛裏面。

    堵塞在胸腔裏的那團濁氣像是瞬間被女孩給化解。

    靳識川微微彎下腰,擡手摸了摸裴眠的臉蛋和耳朵尖:“冷了嗎?”

    裴眠搖搖頭。

    確認裴眠的臉頰和耳朵都是溫熱的之後,靳識川直起身子,再次看向靳母。

    雖然聲音裏還是有些許的不耐煩,但目光明顯軟化了些:“你到底要說什麼?”

    明明都是在叫靳識川的名字。

    靳母的聲音輕而易舉的就能挑起靳識川渾身上下的火焰,而裴眠,則是輕而易舉的就能把他的理智給重新拉回來。

    靳母注意到了靳識川態度的轉變,目光有些許錯愕,探究的看了裴眠一眼。

    只是一眼。

    她深呼吸,把渾身上下火氣給壓下來,維持着她那一副優雅的姿態,看着靳識川淡淡的提了一個名字:“杜俊。”

    裴眠一愣,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靳母。

    靳母輕飄飄的掃了裴眠一眼,再看着靳識川開口:“我不是說過了,既然你一意孤行同意了那家人的請求,就不許再因爲那件事情在學校惹出事情。”

    她這個兒子聰明是聰明,就是心太軟。

    當初靳識川做了一個那麼愚蠢的決定,把髒水全破到自己身上。

    她費了那麼大的工夫才把輿論給壓下來,這麼長時間過去,再有一學期那屆學生就全部畢業。

    時間會撫平一切,但靳識川卻因爲前段時間關於裴眠的那一點兒莫須有的謠言,居然把這件事情給重新給搬到檯面上來。

    還要求那個學生在表彰大會上道歉。

    現在這件事情不但被學生們熟知,甚至已經傳進不少夫人小姐的耳朵裏面了。

    靳母不能忍受靳家的繼承人身上存在這些莫須有的污點。

    也並沒有那個聖母心去維護那個犯了錯的女生和她父母那點兒不值錢的尊嚴。

    靳母冷漠的看着靳識川開口說道:“不過你既然已經說了一半了,那不妨就把當初的真相公開。”

    “你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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