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識川的聲音彷彿比此刻的溫度還要冷冽，冰的近乎凝結成冰。
眉眼極其相似的母子兩人對視，誰也不讓誰，都不肯後退一步。
他話音落，靳母的耐心像是消失殆盡一樣，再也控制不住脾氣，臉上染上一絲羞怒。
靳聞雪抱緊裴眠不松，不知道是不是被靳聞雪不安的情緒影響了，裴眠的心臟也跳個不停。
眼看着氣氛再次劍拔弩張起來，雖然有些沒有搞清楚靳母所說事情的具體原由。
但裴眠鼓起勇氣看着靳母開口：“阿姨，杜俊的事情是因爲我——”
她的話說到一半，就被靳識川開口打斷。
他垂眼看着裴眠，聲音陰沉：“這件事情和你沒有關係，你先上樓。”
裴眠對上靳識川的眼睛，張了張嘴，剛想要再說什麼，靳聞雪小心翼翼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哥哥，那我呢？”
她是在問靳識川，她能不能跟着裴眠一起上樓。
看着靳聞雪期待的表情，靳識川思緒頓了頓，沒去看靳母的表情，冷着一張臉開口：“不許讓姐姐抱你，自己走。”
這意思是同意了。
靳聞雪很聰明，一下子就反應過來，看着靳識川，眼睛亮晶晶的點頭：“嗯！”
她說着，鬆開抱着裴眠的胳膊，幾步挪到靳識川旁邊，踮着腳從他手裏把裝着平安果的紙袋接過去。
感受到傳來的力度，靳識川下意識的鬆手。
袋子裏裝了好幾個蘋果，對靳聞雪的身板而言不算輕。
她努力拎着，嘿咻嘿咻的挪了幾步開口：“我幫哥哥把東西拿回家，哥哥要快點回來哦！”
她說着，回頭催促裴眠一起走。
她還從來沒有來過哥哥的家裏，不知道哥哥家是哪個呢。
裴眠起身看着靳識川，嘴脣緊緊抿着，滿臉不安和擔憂的表情。
靳識川心間微動，擡手輕輕的在裴眠的腦袋上揉了揉：“你先帶着聞雪上去，等我幾分鐘，嗯？”
裴眠下意識的扭頭看了一眼靳母，遲疑的點點頭，走過去牽上靳聞雪的手。
*
客廳裏。
靳聞雪對屋子裏的一切都感到好奇，但全程都乖巧的坐在沙發上，沒有隨便亂摸亂碰。
從進屋之後靳聞雪的狀態就很好，一直在裴眠的耳邊絮絮叨叨的和她說話。
發現她努力拎上來的袋子裏裝的是蘋果之後，立馬想起了上回裴眠給她送的草莓，興奮的說個不停。
裴眠只覺得這一天過的亂糟糟的。
一顆心都放在樓下的靳識川，還有那個疑似媽媽的人身上。
腦子裏像是煮了一團漿糊。
這會兒聽着靳聞雪的話，臉上勉強笑笑，有些敷衍的應聲。
沒一會兒，靳聞雪像是覺察到了裴眠心情不好，逐漸安靜下來，把袋子裏的蘋果都掏出來放在沙發上擺成一排，自己和自己玩。
裴眠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耳邊已經好久沒有聽見靳聞雪的聲音了。
整個人一驚，下意識的往靳聞雪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才發現靳聞雪不知道什麼時候歪倒在沙發上睡着了，懷裏還緊緊的抱着個平安果。
裴眠拿了個毯子過來想給靳聞雪蓋上，小心的拽了好幾下她懷裏的平安果她也沒松。
小女孩被打擾了睡眠，哼哼唧唧的，眉頭緊擰。
幾乎是毯子剛剛落到靳聞雪身上的瞬間。
門口就傳來電梯的叮咚一聲。
裴眠下意識的看過去，就見靳識川和剛纔樓下的那個司機一同從電梯裏走出來。
靳識川表情陰鬱的，眉眼間像是有烏雲聚攏。
司機像是有些害怕靳識川的樣子，跟在靳識川身後一直低着頭。
“靳聞雪呢？”靳識川擡眼看着裴眠。
“睡了。”
裴眠小聲的迴應，靳識川走進幾步，這纔看見睡倒在沙發上的小女孩。
他偏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那個司機，聲音裏沒什麼情緒的開口：“抱走。”
司機連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把睡着的靳聞雪連帶着她身上的毯子一起抱起來，聲音殷勤的說着：“那大少爺，我們就先走了。”
司機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的電梯裏。
客廳裏只剩下靳識川和裴眠。
裴眠抿了抿脣，下意識的看向低垂着頭坐在沙發上靳識川。
雖然不知道靳母和靳識川在樓下聊了什麼，但看着靳識川此刻的狀態，總歸是不歡而散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靳識川一直沒有說話，從前家裏也是隻有他們兩個人，但氣氛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凝固。
裴眠也沒有出聲，只是有些惴惴不安的陪在他身邊。
氣氛壓抑的厲害。
不知道過了多久，靳識川終於擡頭看着裴眠。
裴眠呼吸一窒，一顆心臟不受控制的泛着酸楚。
靳識川聲音眼眶隱隱的透着絲絲血紅，他開口，聲音啞的像是生了鏽：“裴眠，你應該知道我和我媽…”“
“和她不一樣，我是不在乎那些人是怎麼評價我的。”
對靳識川來說，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東西是重過他的風評的。
“我知道。”
裴眠說着，看着靳識川的眼睛，堅定補充：“我知道。”
關於那件事情衆說紛紜，裴眠也從蔣清清口中聽過那些幾乎可以媲美刑事案件的劇情。
靳識川從來沒有跟她認真的解釋過什麼，但很奇怪，裴眠發現自己好像從頭到尾好像都沒有相信過那些謠言，全部都是當成故事來聽的。
“那就行。”靳識川看着裴眠笑了笑，但裴眠總覺得，他的眼睛裏滿是受傷的神情。
裴眠嘴脣緊抿着，感覺心臟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攥住。
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這一刻的靳識川和她一樣。
都是沒有媽媽的小朋友。
裴眠深深的喘出一口氣，像是再也忍不住一樣，走過去蹲在他面前，微微擡頭看着他，開口安慰道。
“沒事的靳識川，沒什麼大不了的，苦難都會回去的。你以後會幸福，你會遇到值得託付全部的女孩。”
“你們相愛，她相信你而且深愛你，你不需要向她解釋任何事情。”
“真的嗎？”
像告白一樣的話語聽得靳識川的呼吸都重了些許，心跳險些暫停。
他擡手，輕輕的在裴眠的臉頰上碰了碰。
一雙黑眸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眼底情緒晦澀不清。
“真的。”裴眠看着他，眸光堅定開口：“要是沒有碰見的話，那你儘管來找我，我保證。”
*
【快了快了！明天就讓哥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