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爸爸媽媽兩情相悅的事情，上海灘誰人不知？”
“既然蘇姨娘自己願意當這個小妾，身爲司家大小姐，我豈能攔住？”
聞言，蘇婉婉眉梢微挑。
這話倒是說得巧妙,倒顯得是自己是上杆子去做這小妾。
而司愛妮是無辜的受害者，秉着識大體的態度，還要對她這個小妾笑臉相迎。
司煜曉沒有說話，只是漸漸陰沉的臉色以及握緊的拳頭，彰顯了他心中極度的不滿。
想讓他認賊做母，不可能！
“哥，你生氣了嗎？”司愛妮咬脣，眼眶紅紅的，一副弱不禁風的白蓮模樣。
看着眼前這個妮妮，司煜曉只覺得心疼。
妮妮是尊貴的大小姐，本該是最天真燦爛的年紀，卻要因爲另一個女人而妥協。
傻丫頭，她完全可以不這麼懂事的啊！
不光是司煜曉，就連裴施琅也心疼不已，他最看不了妮妮這副委屈的模樣。
哪怕那個女人擁有和婉婉一樣的名字，她也終歸不是她。
裴施琅終於恢復了往日的清明，他踏着黑靴，緩緩地朝着蘇婉婉靠近一步，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蘇小姐，你是否太過分了些？插足別人的感情，你內心便不會愧疚的嗎？”
兩個女人發生矛盾，裴施琅心中到底還是向着司愛妮的。
方纔他對蘇婉婉那一絲的憐惜，僅僅是因着他對初戀的眷戀，再無其他。
男人聲音雖輕緩低沉，卻帶着十足的壓迫感，彷彿方纔的溫和守禮都是鏡花水月。
當然，他若是不強勢，又如何能坐上這少帥之位？
“呵。”蘇婉婉輕笑出聲。
裴施琅究竟是怎樣說出這些冠冕堂皇之言的？
這些年，他雖然心裏掛念着小青梅，可卻和司愛妮花前月下。
如果沒有原主一家資助裴施琅去海外留學，他根本不可能身居高位。
一條狗尚且都會感激舊主。
在蘇婉婉看來，裴施琅是個虛僞至極之人，既不選擇公開和司愛妮的戀情，心中也無法徹底放下對小青梅的眷戀。
這樣的男人雖然表面上充滿威壓，可究其根本，骨子裏卻是一個優柔寡斷之人，他的狠遠遠不及司煜曉。
似乎注意到她在看他，司煜曉眯了眯眼眸。
這個女人的眼神，爲什麼充滿着憐憫？
他很討厭那樣的眼神。
就在他想要繼續探究之時，蘇婉婉收回了目光，開始了她的表演。
少女的身子顫了顫，像是被面前高大的男人嚇到，渾身瑟瑟發抖：“裴少帥這話是什麼意思，婉婉不是很明白。”
“老爺，我……”
當少女用渴求的目光看向司空澗時，司空澗心跳忽地漏了一拍。
不知爲何，他總是能夠在這個女人身上找到一種柔弱的被保護感，彷彿他不開口幫她便是罪孽。
即便司空澗並不想和裴施琅鬧得太僵，可他同樣不願他的女人受委屈。
“這種話侮辱人的話裴少帥還是莫要再說了，納婉婉爲妾是我的主意，夫人也是同意的。是不是啊，夫人？”
司空澗薄脣微啓，給孫太太使了一個眼色。
管好你的女兒。
孫太太讀懂了他的口型，面色微微泛了白。
即便有孫家罩着，可她同樣不敢承受老爺的怒火，
“是的，老爺。妮妮還是個孩子，今年才堪堪十八歲，心智不成熟也情有可原，您莫要跟一個孩子計較。”孫太太看向司愛妮的眼神充滿了慈愛。
這時，一道充滿磁性的聲音傳來：“屬下懇請老爺不要怪罪大小姐，她不是有意反對您納妾的決定。”
是謝雲亭。
他向來沉悶冷漠，盡職盡責地做好一個護衛，如今幫司愛妮開口，倒顯得有些突然。
裴施琅把謝雲亭的舉動收於眼底後，心中真是又酸又怒。
原因無他，謝雲亭是他埋藏在司家的一枚暗棋，無人知曉。
可這枚棋子，卻對他的妮妮動了情！
裴施琅眼眸漸深，謝雲亭自以爲將這份感情藏得隱蔽，可他作爲他真正的上司，豈能看不出？
就在這時，司煜曉卻陰沉地笑了，他果然猜得八九不離十。
身爲他爹的貼身侍衛，如果謝雲亭背後的人是裴施琅，那就有意思嘍。
“裴少帥，你似乎對雲亭的話有疑問？”司煜曉盯着他看。
“並無。”裴施琅面不改色，反而將話頭重新拋給了司空澗。
他眼神犀利：
“司老爺，你要記住，孫夫人才是你明媒正娶進家門的太太，而司愛妮纔是你應當捧在手掌心裏的女兒。自古以來聽信讒言，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在同一瞬，司煜曉是贊成他的言論的。
即便自己再如何討厭裴施琅，但卻心知肚明他對妮妮的感情是真的。
靜靜地在一旁站立着的少女，便顯得孤孤零零的。
收腰旗袍穿在她的身上十分合身，光鮮亮麗，無人認爲她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無人爲她出聲辯解，更無人想到，她今年和司愛妮一樣大，也才十八歲。
她也曾經是世上最幸福的小公主，是衆人寵着的對象。
這些記憶剪影，卻被一場熊熊大火葬送，本該翱翔於九天攬月之人，卻零落成泥碾作塵土。
司愛妮垂眸，目光難掩得意之色。
即便蘇婉婉最終還是會入門，但噁心噁心她，總好過什麼都不做。
司空澗煩躁地扶了扶額心。
他也屬實沒想到，他司家的家事會被人過度追問，那個人還是他不便得罪的裴少帥。
在這一瞬，司空澗強烈的納妾之心攀升到了極點。
他將目光投在了蘇婉婉身上。
“婉婉，你怎麼看裴少帥的話語？”
蘇婉婉沉默了幾秒，當即便開了口：“裴少帥，其實我特別能理解司小姐的心情。”
她聲音輕軟，像涓涓泉水。
聽着她的話語，裴施琅一時間倒是安靜了下來。
“哦？”
他倒是好奇，他將她這麼貶低，她還會怎麼爲自己辯解。
“我只是好奇，傳聞中裴少帥公平公正，不近女色，可今日爲何如此幫司小姐說話，莫非你對她……”
少女一邊說，一邊用曖昧的視線在二人身上徘徊。
她刻意拉長了語調，正要將後面未說完的話語說出口時，這時，一聲厲喝響起！
“夠了！”
那是一道帶着狠戾和陰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