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便恢復了常態,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等着。
她儀態端莊,氣度優雅,倒像是真的大家閨秀,而不是臨湘臺的舞女。
此間觥籌交錯,歡聲笑語。
司愛妮的丫鬟經過她身旁時,腳下一絆,手中的托盤當場翻了,正是朝蘇婉婉的方向。
在滾燙的茶水即將朝嫁衣潑去時,蘇婉婉朝後一傾。
可即便她反應再快,茶水還是淋在了她的蓋頭上。
而蓋頭是紅絲綢做的布料,茶水不可避免地隨着蓋頭,流到了她頭上。
“嘶。”即便是痛得頭皮發麻,蘇婉婉仍沒有將蓋頭一把掀翻在地。
2333連忙在商城裏爲她兌換了一張止痛卡。
此時的蘇婉婉,是真的想在2333臉上吧唧一口:“嗚嗚嗚三三老師,你簡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2333有些愧疚:“對不起呀婉婉,我也是沒想到,司愛妮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那可是將近一百度的開水啊!”
如今的婉婉,肉體凡胎的,如何能受得了這種折磨啊?
蘇婉婉:“你是不是忘了,原主最後的結局便是葬身火海?”
這可比一百度的開水疼多了。
火的溫度最高能達到三千二百度。
她要感受着濃煙嗆入鼻中,一點一點地灌入喉嚨裏,先是無法呼吸,再是體力不支,只能眼睜睜地任憑烈焰灼燒自己的身體。
而且,還要很清楚地知道——
這裏只有她一個人,沒人來救她。
“蘇姨娘,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還望蘇姨娘饒了奴婢!”丫鬟原本是得了司愛妮的命令,想讓蘇婉婉當場溼身,在今日丟人。
卻沒成想,蘇婉婉躲得夠快。
所以她只能潑到蓋頭上。
蘇婉婉輕捻着衣角,又將它挑了挑,隨後溫溫柔柔地開口:
“你起來吧,我不怪你。”
若是此時她破口大罵,或者爲難這個小丫鬟,豈不是落得一個刻薄的名聲?
裴施琅愣愣地看着她指尖的小動作,心中涌起一抹致命的熟悉感。
他究竟在哪裏見過?
司愛妮不滿地撇了撇嘴,即便是沒開止痛,被疼得眼眶通紅那幾秒,蘇婉婉都沒有掀開蓋頭。
新嫁娘在未經允許時,當場掀開蓋頭,便是犯了司家的忌諱。
這條規定還是當年,司空澗親口定下的。
司愛妮有些失望。
明明很疼,爲什麼不扔掉蓋頭?
這一刻,司愛妮的心裏對蘇婉婉更是多了幾分防備。
司愛妮有預感,越能忍的女人,到最後逆風翻盤時,纔會越瘋,瘋到令人髮指。
在外人看來,她只是在通過手上的動作來緩解疼痛,便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相反的,他們對這個未曾謀面的蘇姨娘還多了幾分好奇,聽說她曾經還是臨湘臺的頭牌。
還有,她是最近兩年纔來的,當然有人沒見過她。
陳歡站在遠處,握着酒瓶的拳頭漸漸握緊。
誰能懂她的心情?一個月之前,她還是蘇婉婉的老闆!
她都那樣造謠了,如今更是不相信,司煜曉會不介意那報紙上的內容。
陳歡心中篤定,蘇婉婉只是一時的得意。
站得多高,最後纔會摔得更慘。
“說實話妮妮,我還挺佩服她的,如果是我肯定忍不下去。”江枝後面說什麼,司愛妮一個字也沒有聽下去,因爲她看到,裴施琅朝着蘇婉婉的方向走了過去。
這一刻,司愛妮滿腦子空白。
她不明白,所愛之人不願承認和自己的戀情,卻願意在無數雙眼睛盯着的婚禮現場,奔向那個令她厭惡的女人。
透過蓋頭,蘇婉婉看着那個身穿煙藍色的男人走到了自己面前。
他穿了一雙黑色的軍靴。
“你瘋了?”吼出這番話後,裴施琅一把將還冒着蒸汽的蓋頭扔在地上。
少女那張貌美無比的臉就這樣呈現在了衆人眼前。
雖然她目前髮絲上沾了茶水,有些狼狽,但卻依舊有一種破碎美。
因爲疼痛,少女眼底還含了一層淡淡的水霧。
做出了這番莫名其妙的舉動後,司愛妮氣得心底冒煙,而裴施琅則是直接愣住了。
爲什麼自己會幫她?
裴施琅很快就想明白了,大概是受到她方纔捻衣角動作的影響。
她太像他兒時的小青梅了。
即便早就知道小青梅已死,可恍惚之間,裴施琅還是透過她,看到了小青梅。
“多謝裴少帥。”少女衝他微微躬身,算作感謝。
裴施琅盯着她看,還想要看出些什麼,可是他卻失望了。
眉眼不像,下巴不像,鼻樑也不像。
小青梅明明是圓滾滾的小臉,他每次逗她時都很喜歡捏着玩。
這點,他不可能記錯的。
得到了少女的感謝,裴施琅的語氣中聽不出悲喜:”無妨,舉手之勞。”
察覺到這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司煜曉冷哼一聲,澆了一盆冷水:
“裴少帥,你不該掀蘇姨娘的蓋頭,這有違司家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