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第一次使用劍道神通。
劍光朦朧，卻凌厲！
村月脫口而出：“雁南歸！”
莫問筠眼眸閃過異色，她聽過這招雁南歸，是天劍山路家不傳之祕，實打實的地階上品神通，劍招柔和，卻暗藏殺機！
但無論如何，陳夜都沒有機會轉換神通了。
劍招已出，轉眼飛掠而去。
兩道就連築基境在這裏，都不禁駭然的劍光……轟然碰撞！
路劍仙心神一震！
因爲他發現，陳夜這一劍，竟然有種奇異的力量，不斷在蠶食着他往神通之中輸送的靈力！
沒有太多時間給他猶豫。
若是再慢上幾個呼吸，估計陳夜這一劍，就可以讓路劍仙付出慘痛的代價。
所以路劍仙猛地轉動手腕！
劍光偏轉、破碎！
陳夜靈劍長驅直入，眼看就要劈砍在路劍仙的身上。
瞧見這一幕的所有人，都不禁緊張起來。
可以從別處觀看這一戰的人，修爲都不低，眼力自然是有的，當然看得出來，若是路劍仙接下來不作爲，這一劍落下，將再無再戰之力！
難不成一劍就分出勝負了麼？
但冠絕一洲先天境的路劍仙，豈會如此輕易落敗？
因爲路劍仙選擇退後，其長劍之上，劍光陡然破碎，化作漫天飛舞的細碎光點！
陳夜這一劍，繼續往前。
莫問筠心一糾，這招雁南歸最出其不意的來了！
似有所感，陳夜劍光的速度驟減，竟是選擇在即將落在路劍仙身上之時，轟然倒轉！
“他在幹什麼？”
所有人一愣，他們不懂爲什麼陳夜會放棄這一劍。
位於天劍山之上，一個老者盤膝而坐，看着光幕之中的畫面，陳夜這一下放棄，不僅沒有讓他遺憾，反而讓他忍不住喝彩連連！
“好小子！”
下一刻，路劍仙之前原本破碎的劍光，驟然重合在一起，形成密密麻麻整整三十多把細小的飛劍，轟然朝着陳夜迸射而來！
難以想象，若是陳夜沒有放棄那巨大的誘惑，或許可以重傷路劍仙，但是等待着他的，同樣是重傷，甚至是……隕落！
斬靈一劍，朝着這些飛劍橫掃！
鏘——
飛劍觸碰在陳夜的靈劍上，閃爍顆顆火星。
絕大多數都被陳夜格擋，但是仍是有不少透體而過！
鮮血四濺！
原本跟路劍仙搏鬥之時，陳夜身上就佈滿大小傷口，現在更是給人一種搖搖欲墜，即將落敗之感！
此時的路劍仙，顯然不會放過陳夜轉過身去這個空檔！
他一劍再起！
但是此時，那似乎疲憊應付飛劍的陳夜，猛地振臂！
不知何時，在兩人四周的黑暗之中，早已經佈滿密密麻麻的森冷劍氣，在路劍仙擡手的瞬間，猛然發難！
劍氣五百，從天而降！
路劍仙驚歎一聲，不得不像陳夜這般，轉而去對抗這些劍氣，而陳夜也因此得到了一絲喘息之機，毫不猶豫轉身後退！
那邊五百劍氣已然同時落下！
路劍仙很強，但是就修爲上來說，他比不上陳夜，這會兒面對着那漫天同時落下的幾百道劍氣，所做的也很有限！
堪堪抵擋住絕大部分。
有一小部分，仍是紛紛揚揚在他身上炸開，大大小小的血霧，在這黑且深沉的黑暗裏，格外耀眼！
劍修的殺力之大，在兩人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另外一個弊端，同樣明顯。
專注於殺力的劍修，防禦……過於薄弱！
會讓一劍既出，寧折不退的劍勢受損！
從開始到現在，無論是言辭犀利的陳夜，亦或是本來就木訥少言的路劍仙，都沒有什麼言語。
稍稍停息，便再度出劍！
兩道身影碰撞之間，又是數十劍遞出！
不知不覺之中，天雷谷之外這片偌大的空地之上，已然佈滿森冷的劍氣，就連地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劍痕！
兩道急促喘息的身影，因爲全力的一劍碰撞，再度分開。
陳夜緩緩落地，額頭、後背滲滿汗水，平靜的眼眸上，血液、汗水混雜在一起，伴隨着急促的喘息聲，滴答滴答落地。
他的右手虎口，劍柄深陷血肉之中。
身上無數細密傷口，其上佈滿劍氣，甚至有的傷口，已然能夠看到位於血肉之下，猙獰的白骨。
靈力消耗巨大，僅剩下不到一半。
路劍仙落下時，腳步有些踉蹌，顯然也不算好受。
視線相接，都從對方的眼眸裏，看到了一絲渴望，以及一種壓根就無需言語的默契。
他們要分出勝負了。
此前無論是劍術的比拼、搏殺技巧的比拼亦或是方纔神通的比拼，兩人都沒有從對方身上討到半點的好處。
戰成平手。
但這對於劍修來說，就是落敗！
手中有長劍，便要有那種睥睨天下何人敢稱雄的氣魄！
方爲劍修！
兩人的喘息聲，由急促至平緩。
已然站立很久。
莫問筠眼眸裏的期待之色前所未有的濃烈。
村月同樣如此，“他們要分勝負了。”
九荒之中，這一幕，同樣讓無數人揪心起來。
首先動起來的，是路劍仙。
他的眼眸之中不再是平靜，而是一種狂熱，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激動，這就是他跟手中長劍之間的……羈絆！
他猛地揮出三劍，很快的三劍！
快到以肉眼根本無法捕捉，並且由於這道神通特殊，路劍仙是將其三劍都重疊成一劍，在修爲稍微低一點的人看來，路劍仙就出了一劍！
無論是劍光、殺意、還是劍氣，都融合爲一劍，散發的令人心悸的氣息，若是同境界修士，恐怕此時已然就心神崩潰了。
所有人的心中露出一個念頭。
此劍，可斬築基境！
瞬秒的那種！
絕對不會有任何一個築基境，可以抵擋如此劍光！
那麼陳夜，該如何應對這一劍？
吸引了幾乎所有人目光的那道身影，臉龐平靜。
他的眼前，彷彿沒有路劍仙驚天一劍襲來。
而是在站在陌生的天地之中，跟他驚鴻一瞥的那道身影，並肩而立，身前是數之不盡的黑影。
遠在不知多少裏之外，一間雅緻、簡樸的書房中，年老的老夫子餘拏舟，惺忪的眼眸之中，閃現一絲凌厲。
跟陳夜世界之中的身影，幾乎是同時開口。
“歲寒。”
陳夜有種感覺，這一刻，他擡手的時候，從那一整個湖水之中，輕輕捧了一小捧。
相對來說，仍舊很少。
但是卻是質變！
陳夜似有明悟，猛地擡頭睜眼。
正好是路劍仙長劍臨近。
陳夜全身的靈力，不剩一絲一毫，盡數涌出，繼而被整個灌注在手上的這把靈劍之中。
劍氣簌簌而動。
陳夜吐字清晰堅定：
“歲寒！”
一劍遞出。
天地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