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眸露出驚奇。
因爲木不周的三十六劍，他聽過。
方纔自己的全力一劍，被他如今以築基境的修爲，僅僅是遞出了三十六劍之中的第一劍，便輕易破去！
他如何不驚奇？
木不周神色平靜，抽劍再砍，“你若是再不全力出手……連看到老夫第九劍的機會，都再也沒有！”
蘇泊煙苦笑一聲。
方纔那一劍，就自己對劍道的造詣來說，已經是盡了全力，只是自己現在殘存的修爲來說，確實碾壓陳夜。
他便只用了三分靈力。
“那好……前輩小心了。”
木不周冷笑一聲。
“陳夜，你看好了，我每一劍都只以歸一境的造詣出劍，只出九劍，若是你這還無法領悟，往後也不用喊我師尊了，趕緊滾回聖武宗去，買塊豆腐撞死算了，我嫌丟人！”
陳夜不敢怠慢，凝神看去。
木不周的第二劍……動了！
那蘇泊煙，是橫劈一劍，劍氣深藏不漏。
劍光白如練。
木不周只是繼續他的第二劍，如他自己所說，這一劍，只有歸一境的劍道造詣在裏面。
而陳夜也能清楚感受到，這一劍給他帶來的感覺，跟那天李存年出的一劍，極爲相似，不過相比於李存年，木不周給人的感覺……要更深邃！
這是對劍道更深的理解！
蘇泊煙的橫劈一劍，劍光瞬時破碎。
虛幻的身影止不住連連後退。
整座山峯都轟然一震，無數的山石滾落。
此時纔有劍氣逸散出來，擴散至四周。
觀望的一衆少年天驕，神色駭然，紛紛運轉起靈力，來抵禦這些餘波，身爲劍修的星鈴兒，更是滿臉不可思議。
她自然更加清楚，這一劍的含金量！
“歸一境！”
之照神色難看，“那不是李存年……”
星鈴兒幾乎是一字一句從牙縫擠出來這句話。
“不……他的造詣遠超李存年！”
晃神的片刻，那邊的木不周，第三劍遞出。
蘇泊煙眼眸裏滿是異彩，長劍一晃。
於其身前，彷彿有一片池塘出現，褐色的土地竟然泛起無數的波紋，從這波紋之中，轟然站出一個人。
那是陳夜的身影。
只是神色木訥，眼眸沒有任何神采。
照着木不周的這一劍，復刻出來同樣的一劍！
“照貓畫虎！”
木不周臉上露出嗤笑，劍光一卷。
那虛假的陳夜便頃刻消散，露出其後……蘇泊煙的劍光！
木不周絲毫不覺得意外，四周的靈力涌動，紛紛朝着這一劍聚集而來，瞬間便有第四劍遞出！
這一劍竟是直接斬破劍光、斷蘇泊煙長劍！
此時的青衫遊魂，終於顯露出一雙眼眸。
一雙帶着振奮和驚駭的眼眸！
那邊的衆人，神色之複雜，已經無法用言辭來描述，因爲就在他們的注視下，陳夜這個築基境，生生將一個元嬰境逼退不說，還把人家的長劍給折了？
這他孃的要不是自己親眼所見，誰能信？
星鈴兒已經露出肯定，“此人絕不是陳夜！”
其他人都沒有說話。
不管是不是陳夜，那邊第五劍已經出了。
方纔木不周說，只出九劍。還說，若是蘇泊煙不全力以赴的話，恐怕都看不到他出第九劍。
並且有種荒謬的想法。
好像這個陳夜，真的能以九劍……將這元嬰境給擊敗？
沒有太大的懸念，雖然陳夜的肉身是築基境，但是軒轅劍之中有足夠的仙氣供木不周驅使，每次出劍的威力……遠不止於此。
那蘇泊煙，在第五劍之前，再退數步。
轉眼是第六劍。
蘇泊煙露出果斷。
下一次遞劍之時，劍上，有灰色的劍氣。
“寂滅劍氣？倒是有點意思了！”
陳夜凝神看去，果然在那灰色劍氣之上，感受到了一股肅殺之氣，不同於尋常的劍氣，其上只有蕭然寂滅，只有濃重的死氣。
“這便是寂滅劍氣麼？”
“不過常年於此，沾染的半點罷了，真正的寂滅道體現世，那纔是長劍所在，只剩死寂，這半縷寂滅之氣，何足道哉？”
木不周聲音落下的剎那，第六劍也完整落下。
積蓄了前面五劍的第六劍……一往無前！
那寂滅劍氣雖然對於碰撞的劍氣，有特殊效果，木不周的額劍氣觸之頃刻便消散，但是蘇泊煙的寂滅劍氣……數量太少！
如同一條崩騰的大江，山石固然可以稍稍阻擋大江的步伐，但是卻無法真的如同堤壩一樣，阻隔住大江！
陳夜目有所思。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
戰場上的戰況，沒有太多的意外。
第六次交鋒，仍舊是以蘇泊煙的後退結束。
蘇泊煙的身後，一條偌大劍痕瀰漫。
難以想象，在陳夜那個巨大火球的轟擊之下安然無恙的腳下土地，竟然會被劈砍出如何劍痕！
可見木不周這一劍的威力！
蘇泊煙眼神透着凝重。
身上有種異樣的波動。
木不周手腕轉動，第六劍的去勢緩緩收攏。
周遭的靈力瘋狂涌動，朝着木不周的劍上聚攏。
“青天有月三劍……希望你能給我一些驚喜。”
蘇泊煙眼眸望向天空，“前輩賜教。”
下一刻的蘇泊煙，如同一個多情的才子一般，左手擺出對月獨酌的姿勢，腳步也有些散亂，全然失了章法。
但是儘管凌亂，陳夜卻能從這腳步中，看到一股別樣的美感，似乎它的存在，反而更爲契合這個天地之間的某種大道！
蘇泊煙搖搖晃晃遞出一劍。
但是此時的木不周，眼眸裏，終於是露出一絲凝重。
“如此纔像樣嘛……”
木不周大笑一聲，迎上蘇泊煙，眼看就要被對方歪歪扭扭躲過去了，木不周一劍卻轟然橫拉，看得出來，蘇泊煙對於木不周的反應是有些意外的，腳下下意識一停。
搖晃、無力的一劍陡然變得凌厲，直取陳夜的心臟！
原本深藏不露的劍氣，如雲開月明，在這一刻褪去無數烏雲，露出其原本最凌厲的殺意，如暴雨梨花般轟然涌出！
蘇泊煙和陳夜的腳下土地，轟然一震，
那座大山都因爲這暴起的無數劍氣，而傳來陣陣轟鳴。
就僅僅是逸散而出的劍氣，掀起的劍氣罡風，都在兩人體外捲起肉眼可見的龍捲風，轟隆隆朝周圍鎮壓而去！
身處第一視角的陳夜。
竟然有種一輪大月傾倒而下的戰慄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