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紅樓之風景舊曾諳 >第54章 第廿三回中
    作者有話要說:  咕嚕嚕,上一章末尾有修改。接不上的話,請回去看一看喲!

    很快會有下一章滴,嘎嘎。

    下一章就可以打發賈璉回京城去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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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粒媽媽扔了一顆地雷

    不一時,幾人就到洪大所言之處,見它乃是運河邊上一個精巧的園子,借了水源,裏面堆山疊石、掘湖佈景,錯落出七八處屋舍以供會客宴飲之用;每一處自成一格,內中陳設佈置、書畫翰墨、花卉盆栽,皆疏朗得體,且各有典故來歷。賈璉在京時與人遊玩,也頗見識過一些私園,只是無此斯文雅緻,不由出聲讚歎。那宋書辦也笑道:“久聞這六和紀園,如今一見,果然不凡。只是一說此處主人高雅不俗,等閒不待生客,晚生輩竟是託福開眼界來了。”

    洪大笑道:“什麼不俗,不過是老頭子怕太過勞動了廚子,對自己的喫食就少上心。”

    原來這裏乃是洪家產業,主家便是洪大的族叔洪曄。洪曄今日有事不在這邊,但管事的人早過來趨奉殷勤。於是洪大做主選了一處背山臨水的寬敞水榭,讓速速置一桌酒席,又吩咐叫兩個樂工、歌伎在水面中心的小島上唱兩首清甜的曲子來。洪大就對賈璉笑道:“不瞞賈大哥,我是個粗而又俗的人,只一張嘴能喫,弄不來雅緻的詞曲酒令。你若喜歡玩這些,就只能我兄弟還有宋書辦陪你了。”

    賈璉笑道:“洪兄弟過謙了。我在這上頭也勉強,總都打着一個藏拙,只看旁人玩兒的。倒是章兄弟和宋書辦,想來定有佳作。”

    這宋書辦聽了,忙謙辭不敢。章回則向他表兄笑道:“好個阿大,你幾時見我喫酒必弄酒令的?成心教我多費那許多腦子。是怕我搶了你好菜喫、好酒喝不成?且今日難得有云娘子的琵琶,聽曲子都不及,哪裏還顧得上別的?我可不上你的當。”

    果然說話間,就有一妙齡女郎攜着琵琶,帶了一名稚婢、一名幼童過來行禮——正是揚州樂班裏有名的“雲娘子”,笙簫琴瑟無一不善,一首琵琶可驚動天魔。顯是管事見到洪大等幾個,曉得身份,特意急忙請過來的。賈璉見她也不甚貌美,只舉止有度、進退如儀,行過禮後便坐小舟往那湖心亭子上去了。不多時,就有清音徐來。

    而此刻這邊酒菜也都布妥,幾人說笑着入了席。席上多是江南特色、水鄉時鮮,清新爽口自不用說,又頗有幾個京城常見的菜式,用料考究,滋味甚是地道。賈璉一面稱讚,一面暗忖方纔管事來趨奉,章回曾描一句自己自京中來,看似隨意,此時則見出周到。再留神細看他兩個席上言語舉動,章回話並不多,只隨分應答,又不時與宋書辦談幾句,以不使冷落;倒是那洪大甚爲健談,或道路途見聞,或說市井閒言,或論歌舞風月,不論京師邊遠、故事新聞,無不能接得上話,且句句堪破要緊,絕非那等道聽途說、口耳流傳所能及。

    賈璉一面心驚,又不免好奇起來。他也爽快,乾脆就把心中疑問道出。洪大笑道:“果然我一賣弄,就要招人笑了。”卻不答話,自己倒了大碗酒喝起來。

    旁邊章回見賈璉微動容色,忙笑着向他解釋。原來這洪大從小也是個淘氣纏人的,因他祖父洪艽做的藥材生意,每年總要往川藏滇貴及東北關外走幾回,這洪大十歲頭上就纏着父祖同行,到十四歲,才被祖父押着進學、讀書科舉,不再山河野沼地遍地亂走。而他有這番經歷,與尋常少年郎比起來自然是見多識廣、十分淵博的了。

    賈璉聽了他解釋,連道有趣,又向洪大道:“能自在行走,看遍山河,洪兄弟可真教人羨煞了。”

    洪大道:“賈大哥這話說的。要說羨慕,原該是我們羨慕你京中繁華,比別處都好。且我那點經歷,哪裏算什麼看遍山河,也半點都不自在——年紀太小,上頭老爹看管得緊,他們又都有正經的事情辦,我雖一路跟着,真要自己說話行事也不大能夠。真說起來,還得是回小子,跟他老師黃雁西先生就兩個人,愛走路就走路,愛坐車船就坐車船,一路行去逍逍遙遙,把個長江兩岸都遊遍了。雖說少不得也有餐風露宿,但這麼個大半年才叫真的實在有趣呢。”

    章回笑道:“阿大你這是算定了我做人學生的不能叫苦。”隨即向賈璉說道

    :“那是我三年前才進書院,按着師門規矩,跟老師一同往蜀中游學。也是生平頭一次出門,虧得老師包涵,又隨時教導,長了許多見識。”

    賈璉也曾聽說過有這樣的書院遊學之風,只是並不曾真正遇着這樣的人,且按他素來脾性不愛書本學識,就遇着這樣的人也不會多談多問。但此刻他有意與章回結交,少不得就要多說幾句,於是嘆道:“這正是教人羨慕之處。俗話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但有幾個人果然在少年時就能行萬里的?或者大都有這樣的念頭,卻沒有這樣的毅力真的就走下來。不過章兄弟年紀不大,家裏竟然也能捨得,這個也想不到。我在章兄弟那樣的年紀,還被父母約束在家裏,就連出個門,也不是隨心所欲的呢。”說到此處,轉看向洪大,笑道:“洪兄弟也是如此,也是小小年紀,便能出來置產興業,獨當一面,爲父祖分憂。莫非南邊風俗就是如此不成?”

    洪大笑道:“不過是選兩處宅子,先頭還有父祖給劃下門道,所謂‘按方抓藥’而已。賈大哥可莫要太擡舉了我。”

    賈璉聞言就笑笑,心裏不以爲然。要知洪大這兩處鋪面,位置都在揚州城裏上佳之處,縱有洪氏一方望族兼林如海的臉面,也不是輕易就拿得下。且這等涉及銀錢數額也大,就在京城裏,公府侯門子弟尋常也摸不着這許多錢款,更不用說自作主張了。於是賈璉只把這幾句當洪大的謙辭看。因道:“而今我們兩家當街比鄰,也是沒想到的緣分。以後倒可以彼此守望照應了。”

    洪大笑道:“有賈大哥這句話,教我先前想說的話總算有了出口。我原正想說要請這邊多多照應。賈大哥也知道,我常州家裏做的是藥材經營,如今這邊也是差不多的沾邊,鋪子裏以日常喫的丸藥爲主,再兼帶二三十樣半做藥半當零嘴的果脯蜜餞,又並各類的藥酒。這做酒的也是我們自家,米糧也是日常的一宗。恰賈大哥把糧棧米鋪開到了對門,可不就成了送上門的買賣?少不得要請原料上的幫扶。”

    原來榮國府先前爲賈敏陪嫁置產,除城中一處房舍,田土之類都在京郊。後賈敏隨林如海到揚州任上,將其中兩個小莊變賣了現銀,使老家人盤下揚州城裏一家將倒未倒的糧鋪,還用原來的老闆繼續經營,不論進益多寡,止以穩妥爲善。後來果然也就是如此。賈敏去後,林如海將產業還交給榮府看管。賈家在南方產業不少,這一處原本收益平平,順手打理得也不算十分經心;不過因兼做糧商與船務轉承兩樣,與漕運等有司有些門面交情,幾處續着未斷。這兩年來,榮府越發有個收攏置換的意思。這一次賈璉送黛玉南下,原本秉的也是一個順道處置的主意;只是林如海病癒,自然就是另一樣做法。賈璉盤算京城賈敏名下田莊出息豐足,便索性往這邊追加了銀錢,實實在在擴了鋪面、壯了底盤,也好有根有據地把生意做大起來,叫林、賈兩家都能就中得利。

    只不過這一番都是賈璉自己拿的主意,他也是頭一次經手這樣大事,又牽扯到兩邊親戚情分,心裏多少有些惴惴。沒想到此刻洪大開了口。聽他說話,賈璉倒是頓時放下心來:一則洪家乃是地方望族,根基深厚,財帛富足;二則洪大既當着章回開口,顯是以他做箇中人與見證,林如海面前都說得過去;三則多少捎上常州章家,此番回去好分說之外,後頭萬一有事,自己也多個陪綁。於是賈璉忙笑道:“這是兩相便宜的好事,如何不成?轉頭我就跟這邊的人交代去。只是我並不擅長這個,具體怎麼樣的往來也只跟着底下辦事的人拿主意,到時怕還得請洪兄弟多費心。”

    洪大聽了,也十分高興。他爲人本來爽快實在,就告訴賈璉這邊店裏主要經營的果品和酒類,大致需要多少米糧原料。末了說:“這些原是爲我本家效力。我也只不過大致照看一二,等本家派到鋪子裏的人都做上手,就安心回去料理我自家的事情。後頭這邊該由我本家的叔伯接管。他們對林大人都是最敬重不過的。所以這上頭賈大哥只管放心,必不會出什麼疏漏。”

    談妥了此事,賈璉心胸暢快,正這邊宋書辦借話兒告辭走了,只留下他三個,越發的自在,便要跟洪大換大碗喫酒。待小廝換上碗盞,賈璉這才猛然省得自己忙着同洪大說話,不合竟然把章回撇在一邊,忙自罰一碗賠罪,道:“該死該死,竟叫章兄弟幹坐。賈璉糊塗了。喫酒,喫酒!還請章兄弟不要見怪。”

    見他如此,章回也忙笑着說“賈大哥多禮”,站起身,正要與他也喫一杯酒,突然外頭有笑聲來:“哪個小肚雞腸的章兄弟就要跟人見怪?出來我瞧個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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