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兩人見到方錦的神情又完全不同。
洪濟自然是面露喜色，洪渡那副深刻的單眼皮下，卻露出一絲探究的精光。
他們同聲詢問方錦是否醒了。
方錦只是點了一點頭，如今與他們是敵是友尚不可知，說的越少則越有利。
洪濟絲毫不以爲意，歡天喜地一般說道：“你剛醒別亂動，再休息一會兒。我這去稟明師傅。”
洪渡聽了這話，卻及時阻攔道：“這事情不需要你去做！”
說罷他忽然高聲喊了一句：“悟明！”
立刻有一個十來歲的和尚一路跑，一路喊道：“師傅，我來了！”
當那小和尚看到醒着走出屋門的方錦後，着實驚愣了一下。
洪渡不耐煩的說道：“愣什麼？快去稟明師傅，方少俠已經醒了。”
小和尚悟明對這洪渡和尚顯然非常害怕。
他慌忙收斂神情，一邊低頭說着：“知道了！”一邊小跑着離去。
而洪渡冷冷看了一眼仍在傻笑的洪濟，臉神情彷彿是在看一個廢物一般。
方錦看這二人模樣，便知道他們是要提防自己逃跑。
他過去曾與洪濟實實在在地打過一場。
那時候的洪濟功夫雖不如他，但也沒有落下太多。
洪濟雖然贏不下方錦，但是方錦要甩脫洪濟的牽扯也是不易。
如今方錦雖然自覺內勁渾厚更勝往昔，但在招數並沒有什麼突破。
更何況另外有一個洪渡虎視眈眈的站在一旁。此人不好糊弄，也不知道功夫如何。
若是與洪濟在伯仲之間的的話，那麼兩人存心要監視自己，他倒輕易甩不脫二人。
再等什麼澄晦接報趕來，那更難脫身了。
方錦索性便不輕舉妄動，靜靜等待澄晦的訊息。
如今看來少林寺並無傷害自己的意思。
他如今也是孤家寡人一個，天下之大，竟然無一處可去。
唯一一樁等着自己去辦的事情，是該回一次京城，把鹿兒的死訊告知她的生母。
洪濟並不知道方錦如寒冰的一張臉背後，已轉過了那麼多念頭。
他也不管洪渡那兩道刻薄的眼神，笑嘻嘻地要方錦趕緊回屋子休息，一邊絮絮叨叨地說道自己這段日子住在旁邊，無論碰什麼煩難的事情，儘管招呼一聲便是。
不管方錦是否曾經意圖全殲整個原武林，在洪渡心也總以一句“孰能無過”便解釋過去了。
洪渡永遠記得方錦曾經救過自己一條性命。
什麼千里相送，什麼臨危救火，如果不是大好人，又怎麼做得到呢？
在方錦昏迷不醒的那幾日，洪濟曾聽師傅說過一些“情迷心智”之類的話。
可見那時候方錦要砸什勞子浩然樓，並不是出於本心。而是被業障所迷罷了。
佛陀也曾險些被魔女所惑，何況方錦不過是個普通人呢？
再說了，最終樓也沒被砸毀，原武林也不曾覆滅。
唯一一個死了的“大惡人”仇松鶴，還是多行不義，自斃而死。
這是衆人看在眼的，誣賴不得。
那麼方錦在洪濟眼仍舊是值得信賴的“好人”一個。
至於洪渡對方錦多方防備麼，這是他天性使然罷了。
洪渡對誰都是這樣一幅看不眼的樣子。並不是獨獨對方錦有什麼不滿。
人常言：伸手不打笑臉人。
在這時候，忽然見到有人從遠處疾步趕來。看那身影，果然是澄晦方丈。
這位方丈倒是沒有什麼架子。他得知方錦醒了，並不是命他來見自己。而是親自趕到方錦所在的禪室。
澄晦方丈身後也無隨行僧衆，只他一個人獨自趕來。
可見同是原三大宗門，少林與華山的做派卻是截然不同。
過去仇松鶴處處擺出一派掌門應有的權威與依仗，而澄晦卻是沒有一點架子。
見澄晦匆匆趕來之後，第一件事便是下打量方錦。
見他氣色如常，顯然身體已經恢復了。
澄晦這才點點頭說道：“到底是年輕人，受了伏魔老人一掌，恢復的倒是不慢。”
說罷他突然高聲喝道：“接着！”
見他出其不意，將袖子的一串佛珠劈面向方錦打來。
這佛珠雖然看着普通，但是在澄晦這樣當世絕頂高手手，瞬間化作了天下第一等的暗器。
洪渡倒也罷了，洪濟一見這陣勢，忙急聲叫道：“師傅！”
這擔心急切之情，絕無半點虛假。
方錦知道這佛珠內勁凌厲，不好硬接。
他一足退了半步，雙臂運足內力，兩掌虛抱成球。
待那串佛珠近身的一刻，便是雙掌旋轉，生生將珠串橫打而來的趨勢給化轉過來。
佛珠在方錦雙掌旋轉下，如有生命一般轉了幾圈，最終停了下來。
而方錦化去佛珠內勁後，一把將它握在手。
他心嘆一聲：終究還是要被這老和尚識破，自己內勁並未能夠外放。
但是面還是如寒冰一塊，森然地對澄晦道：“不知方丈這一出，是要去某性命嗎。若是隻有這點本事，那大可不必再試了。”
而如兩尊門神一般，始終站在方錦一左一右的洪渡與洪濟早已經看的傻了。
他們兩人自然是知道自己師傅實力的。這佛珠劈面打來，若是憑他二人，除了躲閃絕沒別的應對法子。
而方錦卻能將這一擊化解，顯然他的內外功夫都已登峯造極。
洪濟還不怎的，洪渡背已經激出一身冷汗。師傅要他們洪字輩三人，始終有兩人隨時看在方錦左右。
不知若是武功最強的洪濟不在時，憑他和洪吻兩人是否真能抵擋此人。
而少林方丈澄晦更是暗暗心驚。
早在方錦昏迷的時候，伏魔老人便下過論斷，方錦是因心情激盪暫時突破界限。
從他脈象來看，雖然內力豐沛，卻還沒有突破最後一個障礙。
饒是如此，澄晦仍是一來便扔出佛珠，爲了試試方錦本事。
以澄晦的武功，當世也不過伏魔老人這樣的老妖怪，才能勝的了他。
而澄晦在這佛珠之使得內勁，卻是十成使足了九成半。
他心滿擬方錦要是真能內力外放，自然能揮袖抵禦這一擊。
若是不然，也能斜身避過。
但他萬料不到方錦竟然能用內勁化解！這麼一說，此子並不他弱多少。
澄晦已經活了八十多年，方錦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
如今已是勝負難料，再過的幾年此消彼長，說不定真沒人能治住這小子。
澄晦心雖然是這麼想的，但面仍舊作出淡然模樣道：“方小俠誤會了。我這佛珠是特意爲方小俠準備的。日後你在少林帶髮修行，正可用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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